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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顺其自然

而那个时候,在钟叔记忆中已然名满天下,瞧着温和良善,实际上一身傲骨的青年只是轻笑着,风轻云淡的入了泷西书院,将家主气的大病了一场,甚至私底下扬言要将他逐出家谱,可直到今天殷鹤二字依旧在族谱上。

钟叔早便知道了殷家困不住他的少爷,朝堂也困不住,而如今……想必有人能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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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之中,孟绕白刚将已经空了的酒坛收起来,转头便看见魏迹靠在楼梯上看向她,语气平淡的问道,“酒喝的如何?”

孟绕白不大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谦虚道,“尚可。”

魏迹轻哼了一声,“我瞧着你倒是挺开心的?”

“我素来喜爱好酒。”孟绕白努力模糊着重点,“有好酒喝我自然开心。”

魏迹挑起眉梢,并不上当,“要是我记得没错‘月下松’可不在你喜爱的范畴之内。”

孟绕白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烈酒喝的多,突然发觉‘月下松’别有风味,也挺不错的。”

魏迹点了点头,懒得再和她慢悠悠的兜圈子了,“那你究竟是觉得‘月下松’不错,还是同你喝酒的人不错?”

孟绕白莫名心虚的移开了视线,没有说话。

“心虚什么。”魏迹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我不喜欢他,但也称不上多厌恶,你和他的事我管不了,你自己心里有分寸就行。”

孟绕白都能为了殷鹤说出重入江湖的话了,他也没法管。

孟绕白点了点头,“你刚刚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魏迹笑了一声,“放心,我还没那么无聊的听你们两个聊什么,先前站在二楼看了一眼,就回去了。”

往常以孟绕白的耳力必然能听出他的脚步声,可惜今天她似乎有些过于放松了。

“你不觉得殷鹤的态度不对劲吗?”魏迹蓦的开口道。

孟绕白抬起眼眸,“什么?”

魏迹耸了耸肩,“他看起来过于好相处了。”

孟绕白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他的脾性本来就好。”殷鹤温润和煦的性子几乎每个听过他名字的人都有所了解。

魏迹啧了一声,转而道,“我记得你先前才对我说过会同他保持距离?”

孟绕白应道,“我心中有数。”

你这可不像是心里有数的样子,魏迹在心里腹诽道,却没有说出来。

孟绕白有些过于信任殷鹤了,即便殷鹤在她面前露出什么马脚,想必她也会主动给他找好合适的借口和理由,魏迹莫名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张了张口也懒得再将心中的疑惑继续说出。

魏迹知道无论他怎么说,孟绕白恐怕都会是这种态度,当年身为青衣剑的时候明明还挺聪明警惕的,怎么闲散了一年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随你吧。”魏迹说道,总归还有他在一旁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事,也不会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对了,最近记得少喝些烈酒,‘月下松’便算了,那些后劲足的能把你灌倒的一概不许碰。”魏迹嘱咐道。

孟绕白问道,“这是要换新的药了?”

魏迹点头道,“原来那一副药你喝的也差不多了,接下来好好给你补补,免得总是一副虚弱模样,看着糟心。”

孟绕白闻言皱起眉,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虽说她一向不在乎皮囊,但还是想象不到自己一脸弱不禁风的样子,“当真?看起来真有那么虚弱?”

魏迹看着孟绕白因为喝了些酒而染上几分薄红的脸,顿了一下,而后毫不心虚的点了点头,“瞧着跟吃不饱饭似的,要是我记得没错,每次吃饭就你吃的最多。”

说起这个,孟绕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习武之人吃的多些实属正常。”

魏迹翻了个白眼,“以前还好说,现在成天待在店里,也能把这个当借口?”

他说着,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紧接着道,“你不会背着我偷偷摸摸的去练剑了吧?”

孟绕白道,“放心,缀青衣在楼上好好的放着,我没碰。”

魏迹仔细想了想,孟绕白的确没什么时间练武,近来她沉迷话本不可自拔,每次看完了还总打发他出门买新话本,但即便如此,魏迹依旧忍不住说道,“倒也不是完全不让你动武,但你若想养好体内旧伤,能避免便避免,慢慢养着,莫要动用内里,也莫要……”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孟绕白及时打断了魏迹的长篇大论,要是再让他说下去,恐怕能足足说上半个时辰,一遇上某些事魏迹便能唠叨的连她都吃不消。

魏迹不甚满意的住了口,“你明白就好,我去处理药材了。”

“去吧,我回房歇一歇。”孟绕白说道。

魏迹摆了摆手,便转身向放置药材的房间走去了。

孟绕白看着他离开,过了许久方才垂下眼眸,视线落在了殷鹤用过的酒杯上,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深远而通透,如同归于剑鞘之中的利剑短暂的露出一抹寒光,昭示着它还未在岁月下生出斑驳锈迹,但很快这抹锋芒便被她掩盖了过去,压在了心底不再流露分毫。

她明白魏迹在担心什么,但大可不必,她和殷鹤无论是出身,还是为人处世的风格都截然不同,他们或许可以像今日这般一同饮酒,相谈甚欢,甚至成为关系尚可的友人,但也仅限于此。

再往前……孟绕白有自知之明,一介江湖人士如何配得上名满天下的殷先生,殷家是世族,听说几代以前还出过皇后娘娘,殷鹤身为嫡子,自然该娶个门当户对的人,殷家的门她踏不进去,也没想过能踏进去。

她揉了揉额角,轻叹道,“顺其自然吧……”

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客人来了想买酒喝,她还能将他赶出去不成,况且殷鹤喜爱她的酒,光是这一点便足以让她欢喜雀跃了,别说赶,便是将酒窖中最好的酒拿出来摆在他面前也并无不可。

孟绕白将思绪压下,不再继续想下去,走一步看一步也并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