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鹤怔忪的看着孟绕白靠近握住了自己的手,又怔忪的看着孟绕白自然利落的动作,红晕一点点自脖颈处向脸上蔓开,他的皮肤白皙,这点红晕便衬的十分明显。
殷鹤不自在的抿起唇角,显然察觉到了脸上的热气。
秦临重见状,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般,轻轻哼笑出声,魏迹也不由的挑起眉梢,视线在殷鹤和孟绕白的身上不断打着转,但被围观的两个人显然没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殷鹤是君子,无论他的真实脾性有多冷淡凉薄,无可否认的是,他自小所受的教导,皆!是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以及……男女授受不亲。
当然,他并未古板到觉得男女之间不该直接接触、言谈,但对待孟绕白,纵然心悦于她,殷鹤的行为举止也始终文雅有礼,不曾逾矩半分,唯一亲密的那次,不过是伸手为她挽了挽头发,而如今双手交握,肌肤相触,殷鹤便有些吃不消了。
他勉强压下脸上的热气,眼神也不由的飘忽了一瞬,看起来竟有些狼狈,若换成别的女子这般靠近他,早会被他委婉的推开并远离,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孟绕白。
“多谢。”等孟绕白松开了手,殷鹤才在心中缓缓呼出一口气,红晕也褪的差不多了。
孟绕白不疑有他,完全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她是江湖人,就算现在封剑退隐了,依旧无法抹去流淌在骨子里的痕迹,这种接触在她看来算不上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以前晏浮夷要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传闻,还会和她勾肩搭背的笑上好一会,江湖上的人行事不拘小节又大大咧咧的习惯了,向来没把男女授受不亲这几个字放在眼里过。
当年师父传授她剑术时,一开始也握着她的手纠正过拿剑的方法和姿势,只不过后来见她天赋高,就干脆拿着酒躺在一旁,改成口头纠正了。
“这次会了吗?”孟绕白神情自若的问道。
殷鹤抬起眼眸,发觉她的脸上坦坦荡荡的,一派真诚,似乎若他说不会,还能再来一遍。
“会了。”他移开了视线,忍不住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声。
实际上殷鹤的确会了,他本就聪明,又被孟绕白手把手的演示了一遍,若再不会当年三元及冠的名头就不该是他来拿了。
秦临重看着两人的交谈,只觉得面前这场景简直好玩极了,比他在长徽山庄看到的闹剧还要有趣不少。
他想着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次的笑声比先前大,引起了孟绕白的注意。
“笑什么?”孟绕白了解秦临重的脾性,他向来爱看热闹,有时候还恶劣的不行,也不知是想到什么了,才能笑的这般开怀。
“没什么。”秦临重随口扯了个理由,“只是突然想起了昨天看完的话本,觉得内容挺有意思的。”
孟绕白挑起眉梢,知道这个绝不是真正的缘由,说不准秦临重连昨天看了什么都记不清了,但她并未追根究底的问下去,见秦临重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便将视线从他的身上收回,转而看向魏迹,问了个直到现在才想起的问题。
“阿迹,灯会什么时候开始?”
“要到申时,现在离灯会开始还早的很,不必着急。”魏迹一边回道,一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满手面粉,正垂眸仔细包饺子的殷鹤。
这样的殷鹤和他一开始见的差别极大,不像是传闻中被所有人追捧推崇,只差被说成圣人转世的殷先生,除去那股霞姿月韵的风华,周身没有半点傲气,倒像个再普通不过的书院夫子,连初见时,眼中若有若无的疏离清冷都在孟绕白的面前化作初春薄雪般消融殆尽。
魏迹想起秦临重近几日见到殷鹤的态度,微微皱起眉,对于殷鹤是否心悦孟绕白一事,他的心中本就有所猜想,现在更是确定了几分。
但猜想终归是猜想,他从未心悦过人,亦不知道这就是怎样的感情,想的再多也无法同孟绕白说出口,唯恐误导了她。
孟绕白并没有看出魏迹心中的纠结,她点了点头,便未曾开口了,安静而又迅速的包着饺子,手脚麻利,似乎这种事以前没少做。
魏迹看着孟绕白的动作,几次想问又闭上了嘴,但过了半晌他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包这么多做什么,吃得完吗?”
先前便说了,每个人只需包好自己要吃的分量即可,孟绕白却仗着自己动作熟练利索,都快包好两个人吃的分量了。
魏迹说着顺带看了眼殷鹤包了多少,他的动作虽慢,但好在稳定,看样子差不多快结束,根本用不着为他准备啊……
殷鹤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对上魏迹看向自己的视线,唇角向上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但这抹笑意和在孟绕白面前所露出的比起来,显然只是出于礼节罢了。
孟绕白手上动作不停,随口道,“反正多备一些也没什么,说不准今日还会有人来。”
魏迹眉头皱的更深了,倒是秦临重率先开口道,“是晏浮夷,还是岑渡寒,或者是两个人一起?”
不等孟绕白回答,魏迹便微微睁大眼眸,“你还邀了他们?先前怎么没说?”
而坐在一旁的殷鹤静静将两个名字收入耳中,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便将名讳对上了他们的身份,一个是以轻功闻名江湖的三千里,而另一个则是让朝堂上不少人心生忌惮的东营统领,皇帝面前的红人。
若他当年派人探查江湖时所听到的传闻无误,三千里晏浮夷便应是那位同孟绕白关系极好的知己。
思及此,即便殷鹤面上神情不变,眼底的笑意却不由的变浅了不少,只维持着表面,不让孟绕白察觉出自己的情绪。
晏浮夷对她来说是知己,那在孟绕白的眼中,他又占据何种身份,曾救过她一命的恩人,还是聊得来的友人?可无论哪种,似乎都没有知己来的亲密。
殷鹤曾说过一切可以慢慢来,可此时却难免有些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