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如何,她想到件要紧的事,作为朝廷未被诛杀的余孽,倘若有一天魏府之事再被揭到明面上,少不得她要背上个罪大恶极的名头,若是她和慕容弦名正言顺在一起,免不了也要害他遭殃,委实罪过。
所以无论感动还是心动,最后都是轰动!
琉璃抬头,正好望着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不得不说,单是这张脸,就够无数少女思春许久了。诚然,作为一个年貌相当的妙龄少女,琉璃也不例外。
他垂目望着她,目光灼灼,手抚着她的头发,温热舒适,琉璃暗暗拿捏尺度,在心中悲切地叹了声,终于疏离地抬起头来,半晌,嗓子里才发出声音,“我从没打算放下他,王爷身份贵重,奴婢不敢高攀。”
话说出口,鼻头微微有些泛红,她深吸口气,从他怀中跳出来,转身不去看他。
慕容弦身形一晃,眸中已没了半分神采,他不出所料地开口,声音却不似往常一般平稳的低沉,隐隐有些颤抖:“果然。”
他的声音似有一抹自嘲的冷笑。
琉璃在这当口也能腾出心思多想,她只算到两人在一起,恐会影响他日后在朝中的地位,却忘了这样的话会打击他的自尊心,毕竟常年桃花斩不完的人,如今却生生被拒了。
她转身欲安抚慕容弦,却对上他脸上莫测的神情,看不出悲喜,琉璃紧抿着唇,这个节骨眼上,她还能开口,确实胆儿肥了些,“王爷身边美女如云,我却早已和人婚约在身,虽说还没过门,可到底已算个寡-妇,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更怕触了王爷霉头,王爷待我如亲妹妹般照拂,实乃奴婢的福分,一切都是我的错,还望王爷不要介怀。”
慕容弦平静地看着她,半晌,道,“本王从不缺妹妹,你也不是我的妹妹。”
琉璃顿时耳根子通红,万分惭愧地低下头,她如今的身份,怎能当得起他妹妹的地位,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僵直着站着。
步凡恍如及时雨般突然敲门,及时化解了尴尬,可一开口却不是来给慕容弦压惊的,着实是来让他吃惊的,“子曦姑娘病危,她房里珍藏的那件旧物也无端受损……”似斟酌了一下,压低声音道,“王爷要不要去看下?”
听到子曦,琉璃莫名心里一阵恼怒,却不知怒从何来,她眼瞅着慕容弦一张冷漠的脸变得苍白,似丢了生命中极贵重的东西。
琉璃欲张口询问,可世事总是难料,慕容弦已满脸肃穆地被步凡推出了房间,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半天才反应过来,“果然,她才是住进你心里那个人。”
话音刚落,吧嗒一滴眼泪滑落脸颊,琉璃抬起衣袖擦拭了下,状似无事地端起茶盏,抿了口早已凉透的茶水。
来这世上走了这么一遭,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手脚冰凉,实在奇怪。眼前蓦地闪过子曦那张风情万种的脸,她脚步顿时有些虚浮,勉强扶着窗户站定,唇角勾起一抹笑,这笑她记得清晰,那是苦笑。
可她揉了揉头昏脑涨的太阳穴,一时搞不懂为何要伤心?
伤心之后,她心中一紧,蓦然想到一个要紧的问题,“我是不是被落下了?”
外面忽而又传来一阵敲门声,琉璃尚未从受伤的心境中走出来,颓然挪过去打开-房门,门外却是慕容弦笑盈盈望着她,琉璃难得见他这样的表情,眼巴巴瞅着他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一名小厮将他推进了房间,他背对着琉璃坐着,琉璃想起方才他不辞而别,如今又笑意盈盈的模样,心里十分悲愤。
她能想象,和他四目相对时,她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王爷见过子曦姑娘了,方才想起我了吗?”
话刚出口,她默默抖了抖,这话怎么听都带着捻酸的味儿。
慕容弦望着她,微微蹙眉,冷淡的面容勾起一抹直达眼底的笑,他拉着琉璃到他面前,她扭头不去看他,他却唇贴近她的耳边,手抚着她如绢的墨发,低笑:“本王心里从来只有你一个,琉璃,难道你不想和本王共度良宵吗?”
琉璃身子一颤,隐约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她转头睁大眼睛,木然道,“王爷是否忘了刚才我们两个的谈话?”
她本来还想,方才她和慕容弦半是摊牌的说出心中所想,日后和慕容弦怕是没什么共同语言了,没想到慕容弦出去溜达会儿的功夫,竟然把他们方才的谈话消化完了,而且净化的如此彻底。
睁眼闭眼的瞬间,慕容弦一拂袖,亮白如昼的房间顿时漆黑一片,除了外面的月色勉强透过窗户照进点儿昏暗的光线,琉璃一个趔趄,似乎自己踩到自己的裙摆,差点儿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