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风清,彩绸飘然,街上万家灯火,花楼热闹非凡,琉璃摇着折扇翩然站在花楼大厅中,瞧着高台上舞娘卖力摇曳的身姿,她哗啦收起折扇,轻轻敲了敲旁边咬指呆愣的少年装扮的沈如眉,“怎么样,这里够气派吧?”
沈如眉一派茫然,偷偷用手肘撞了撞琉璃,“醉清风不该是酒楼吗,怎么变成了青-楼?”
琉璃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抬袖干咳两声,“就算是青-楼,那也是高雅的青-楼,萧将军又不是那情场浪荡的公子,你说呢,小姐?”
话音刚落,沈如眉嘴巴张成了圆形,傻呆呆盯着萧睿正搂着两个轻纱软裙的娇媚女子,从二楼走廊里走到楼梯口,琉璃眼疾手快地扯着沈如眉拣了张雅座坐了,哗啦展开折扇挡住两人的脸。
恍然想起两人彼时都女扮男装,而且坐的位置并不显眼,琉璃不动声色地将扇子收起,放在一边,边嗑瓜子边喝茶,“小姐要不要喝口茶润润喉咙?”
旁边的人却没回声。
琉璃转手端茶递给她,乍一回头,却见沈如眉已哭成了一锅粥,衣袖里装的罗帕早已shi透,眼泪汪汪地望着琉璃,“我对他日思夜想,他怎么能在这儿和别的女人寻-欢作乐呢?”
说完,极自然地拿了琉璃的衣袖擦擦眼泪鼻涕。
琉璃嘴角抽了抽,“许是他太过思念你,又见不到你,把别的女人当成疗情伤的工具了吧?”
她在王府无聊时看过几本小说,恍惚讲过这样的段子,受情伤的男子太过悲愤,结果一气之下娶了好几个女人在家里作陪,最终没被情伤死,倒是死在家庭经济危机里,可见不能盲目娶太多人回家疗伤,不然伤没疗好,倒是先凑成一桌麻将。
如此讲来,男人逛勾栏也是上策,毕竟是一次性消费,不是终身绑定,怪不得京城的风月场所日益兴隆,或许是大家头脑普遍提高。
沈如眉松了口气,“原是这样。”说完,拢了拢衣袖,整理下仪容,除了眼圈微微泛红,其他并看不出有何不妥,她蹙眉沉吟地望着琉璃,半晌,“你帮忙唤他过来,我……我在这儿等他。”说完,满脸娇羞地低垂下头。
琉璃端着递给她的茶盏打了个哆嗦,洒出一两滴茶水,瞧着沈如眉眼角泪痕,她无力地揉了揉额角,拿了折扇朝萧睿走去。
彼时萧睿正坐在雅座里,左拥右抱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右手边的美人儿还端着酒杯正喂他饮酒,琉璃手心捏着冷汗,强装镇定地走到他面前,眼中满是赞赏,“萧大哥果然风-流潇洒,当真让我大开眼界呀。”
萧睿只觉眼前一炫,呆愣片刻,搂着美人儿腰-身的手蓦地一僵,生生捏的怀中美人儿吃痛地叫了声,还没反应过来,两个美人儿已被扔跌坐在地,香肩半露地伸手欲让萧睿去扶,眼巴巴瞅着脸略微通红的站起身的萧睿,“萧公子,扶一下奴家呀,奴家摔疼了呢。”
萧睿拢了拢衣袖,抬起衣袖干咳一声,“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琉璃摸了摸鼻子,安抚地望着他笑了笑,“这儿不是开门做生意的吗,你能来,我怎就不能进来?”
说着,她哗啦展开折扇靠近萧睿,冲萧睿使眼色,让他往沈如眉的方向看,可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姑娘悄无声息攀着琉璃的肩,半个身子都贴在琉璃身上,软着嗓子道,“公子,你长得可真俊呀,奴家瞧着你眼生,我们进房间好好聊一下,可好?”
琉璃哑然,作势要将那姑娘推开,可她跟牛皮膏药一样黏在琉璃身上,琉璃顿时头皮发麻,她身上脂粉香味太浓,琉璃忍不住抬袖打了个喷嚏,“姑娘……你别这么热情,我身上没带钱……”
那姑娘讶然瞧着琉璃。
萧睿趁她呆愣的空档,已一把扯着琉璃的衣袖,翩然将琉璃揽在怀里,搂着琉璃的肩,低头温和一笑,如春风轻拂,“我们许久未见,是该好好叙叙旧。”
在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可萧睿熟视无睹,只笑盈盈盯着琉璃,“你怎么了,见到我竟如此激动,都要哭了吗?”
琉璃抖了抖,硬是把泪给逼了回去,她瞧着旁边呆愣的姑娘,干笑两声,“其实我是他妹妹,女扮男装。”
姑娘们长舒口气,抹了抹脑门惊出的冷汗。
琉璃越过萧睿,看着沈如眉的方向,沈如眉早已红了眼圈,又哭成了泪人儿,琉璃赔了笑脸想走过去,却突然感觉背脊一阵发凉。
她顺着冷冰冰的视线望去,分明瞧见轻纱帐幔后面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一袭月白色锦袍,仙姿美颜,他目无表情地盯着琉璃,脸色不怎么好看。
琉璃被他盯得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