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瞧见子曦绝美的面容,眸中不知何时竟噙满了泪,老板的心顿时化了,循循善诱道,“这冒牌货有辱姑娘身份,毁了就毁了,姑娘千万不要想不开呀。”
子曦清雅的面容此刻渐渐苍白,挑了两件裙衫抬脚就走,老板殷勤地想送一送,刚抬脚,却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他惨叫一声,抱起受伤的脚跳到柜台前靠着,眼睁睁瞅着子曦的侍女跺脚冷哼一声,愤愤然跟着子曦出了门。
老板倒抽一口凉气,揣着银票热血澎湃地追上,巴巴地地道,“姑娘长相虽不及裕王那位心上人花魁,可有一样比她强得多……”
子曦咬牙停下脚步。
老板更加谄媚地呲牙一笑,“你比她出手可阔绰多了,她身为京城最大的勾栏花魁,忒小气了点儿。”
原本这是句夸人的话,老板料想子曦姑娘定然十分受用。
可子曦瞥他一眼,眸中神色闪烁不定,难得主动勾一勾手指,老板满脸真诚地堆笑,弓着身子仰起脸,下一秒砰地一声,老板突然哀嚎一叫,捂着紫青紫青的左眼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花白胡子气得翘起,“老夫巴结你都看出来,啊,好疼……”
子曦保持手指紧握成拳的姿势垂下手,仰头望了望天,神色坦然地出了清绣堂。
…………
天将黄昏夜将至,琉璃打了个哈欠,从茶楼出来慢慢向医馆挪步,她原本想细水长流在茶馆侯着明玉,可没想到明玉没等来,却瞧见顾亦君同一明眸少女相伴进了茶楼,幸好琉璃坐的位置比较隐蔽,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茶楼。
如今她既已和秦平搭上线见过面,就不劳烦顾亦君在中间周旋,她自觉见一次顾亦君,都能让她头疼好几天,更何况如今顾亦君身边还跟个少女,琉璃虽不热衷八卦,可也听说顾亦君有个未过门的青梅竹马夫人。
若没猜错,那少女应该就是他的未婚妻。
琉璃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躲就躲为妙。
她窃以为挪到医馆门口就该等到明玉,却不料明玉办事效率委实低,到现在还没出来,她正想劈头进门催促一下,却不想医馆的大夫大摇大摆走出来,琉璃顿时来了精神,自认亲切地上前搭讪,可大夫却捋着山羊胡须一脸高深地眯着眼:“你说的那位夫人,半个时辰前就被她夫婿给带回府了,你若是她介绍来的,恕不接待,她的夫婿进门就提剑要告老夫招摇撞骗,若不是那夫人推他出门,如今老夫这儿就要变案发现场了。”
琉璃做讶然状道,“竟发生这样的事?”顿了顿,干笑两声,“可我看大夫你精神矍铄,丝毫未受影响的模样,看来当真如夫人所言,是个高人呀。”
大夫满脸褶皱的脸刷地一白,张了几次嘴,哆嗦着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我的老山参呀,还没卖大价钱就让我给炖了,内伤……我受的是内伤,懂吗,他差点儿没把我吓得当场去见阎王!”
琉璃愁肠百结。
她原以为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当,她陪明玉出来买药,明玉带她出来散心,可如今明玉突然爽约,搞得她如今一个人回府,不知会不会被慕容弦以私自外出数落一通。
她正心力交瘁地想着,该如何才能渡过这一劫,猛然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借着皎洁的月光,琉璃狐疑回头,看到那一张嬉皮笑脸的面容时,她不甘不愿地回以一笑。
顾亦君摇着折扇,只觉今日福星高照,亲厚地贴近琉璃低笑一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数日不见,我想你可想的紧,你有没有觉得我都憔悴了?”
琉璃一派泰然地伸手扒拉着他的脸歪向一侧,四下环顾确定没那个少女尾随他,她回头定定地打量顾亦君片刻,忽而伸手使劲揉搓他的脸,然后高深一笑:“红光满面的,哪儿就憔悴了。”
对待脸皮厚的人,一定要比他更不要脸才行。
顾亦君悲壮地眉心跳了两跳,又悲壮地将折扇一合,可怜巴巴地坐在医馆门口的台阶上:“你是不是都快把我忘了呀,我为了找你,可是煞费苦心呀,我这么单纯的人,差点儿都被勾栏里的姑娘揩油了。”
琉璃实在不认为他是个单纯的人,可对他最后一句着实感兴趣,可又不能瞧出幸灾乐祸的样子,于是她坐在他旁边,惆怅地歪着头轻声问:“你在哪家勾栏里被揩油的?”
顾亦君面露诧异盯着她:“你猜不到吗?如今京城只有一家勾栏生意火爆,其他都关门歇业好几天了。”
琉璃翻了翻白眼,忍不住打击他一句:“单纯的少年,你对勾栏的热衷度恐怕比顾府每日的出勤人数还要熟悉吧,不知哪位姑娘能入得了你的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