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隔着一条街,禁军校尉杨宗诲也在去往皇宫的路上,他吓了一跳,提马狂奔,来到街口,朝远处混乱地点张望。
他的贴身随从曹讷和数名穿着铠甲的禁军也赶了上来。
曹讷伸着脖子远眺:“少爷……好像是吕相公的队伍遭到袭击了。”
他带着禁军正准备往前冲,却突然被杨宗诲叫住:“我们是出来巡逻的吗?”
曹讷听懂了主子的意思,马上停住脚步,返身回来:“少爷,您是去面圣的。”
杨宗诲不再言语,掉转马头朝另一方向走去。
这个杨宗诲,今年三十出头,是汴梁的禁军中崭露头角的少壮派将领。他的父亲正是殿前都指挥使杨崇勋,也是杨宗谨的堂兄。本来论资历,他父亲杨崇勋最有资格成为新一任枢密使。但是吕夷简偏偏不推荐,就因为杨崇勋和太妃、以及太后的关系。
这样的讨厌鬼遇到行刺,他当然懒得管。
但是,天不凑巧。
杨宗诲带着众禁军刚拐过一个街角,就看见远处胡同里的有两个年轻人正顺着绳子从屋顶往下滑。
他停住脚步,歪着脑袋看着。
曹讷凑上前来:“少爷,一定是他们干的。”
杨宗诲没理他,继续琢磨着。他从容的摸出荷包,倒出一点粉末状的草药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里,深深一吸,随后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大夫因为他鼻子堵塞,给他做的药,让他有空没空倒一点出来,吸一吸,鼻子就顺畅多了。
这个办法果然有用。
但两个青年刚滑到地上,就听到这声喷嚏,可吓坏了。
见一队禁军站在不远处正盯着他们,两人面如土色,撒腿就跑。
曹讷有些不知所措,问道:“少爷,抓不抓?肯定是他们干的!”
杨宗诲像没听见一样,又打了一个喷嚏。
然后,他捏了捏鼻子,见两个青年拐进一个街口消失了,这才冲曹讷喊道:“还不去抓!”
曹讷得令,带着禁军追了过去。
杨宗诲下马,来到绳子前,晃了晃,冷笑道:“这是谁请的刺客,真够差的。”用力一扯,绳子就掉了下来。
被他顺势收起,放在袖子里。
刚巧,他收完绳子,曹讷就带人跑回来:“少爷,刺客不见了。”
杨宗诲朝远处扫了一眼,然后问道:“曹讷,凭你的判断,这两个人,是受到谁的指使,敢刺杀当朝宰相?”
曹讷想了想,试探地道:“应该是……吕相公的敌人吧。”
“敌人……你指谁啊?”
“我没指谁,瞎猜,就是瞎猜。”曹讷心里想的是昨日和吕夷简在大庆门外吵得不可开交的李迪,却不敢说。
杨宗诲笑了,警告道:“瞎猜可以,不许瞎说!今天的气氛不对……你把手下的人撒出去,到各处看看。注意观察巡检的动向,明白吗?”
曹讷点头应承着:“明白。”
把禁军们都打发了,杨宗诲想了想,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李府,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迪,自己也讨个头彩。
当他走了几步,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李相公能不知道吗?他改了主意,还是去面圣吧。如果李府有什么别的需要找到他,他再出手也不迟。
果不其然,李柬之也早探听到街上的消息,他正在府里向父亲报告:“吕相公,突然遇到偷袭。虽然他的护卫反应神速,立刻去追捕凶手。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让那两个人给跑了。”
李迪感觉事态不妙,他起身要往外奔。
李柬之有些紧张,上前拦住他说:“父亲,外面情况不明,您出去会有危险的。”
“这种时候了,还啰唆什么!赶紧备马!”李迪一边说着,一边冲出门去。
听父亲这么说,李柬之也只好赶紧去马厩挑选性情温驯的马匹,给李迪牵来。
“父亲,”李柬之还是很担心,“吕相公遇袭,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您啊。”
“我知道。”李迪从李柬之手里夺过缰绳,翻身上马,“就是因为如此,我如果不及时出面,肯定会被对方认为我心里有鬼。”
“那……父亲要去哪里?”李柬之还是不放心。
“入宫!”李迪一扬鞭,骑着马,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