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先生讲完了自己和喜顺之间发生的事,按照这个故事的走向,应该是一个惩罚了罪恶,带着一些病态的正义的剧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坠着一块大石头,上不去也下不来。那种感觉别提多古怪了。
后来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我就算是个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也该成长了。关于邬先生,我其实又敬又畏,尤其是他讲的每一个故事我现在都在脑子里有意识地在分析,至于真假我虽然没办法判断,但我明白,他的话不能不信,却也不能全信。
原来我对邬先生的不信任早就在潜移默化中融入进我的骨子里。
邬先生看着我的样子,也不多问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小伙子,现在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住在帐篷里了吧?”
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他们是在修补那条通道。”其实邬先生的故事刚讲完,再联想到今天看到的那一组施工队,我立刻就想明白了,施工队是来这里针对那条通道的。
邬先生怅然说:“可惜了喜顺的手艺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点痕迹也要被抹杀了。”
邬先生对我说过,人这辈子要经历三次死亡,第一次是医学上定义的死亡,通常这总情况下人多多少少还保留着一些生命体征,比如轻微的脉搏等等。第二次是真正的死亡,也就是生命彻底终止。第三种说起来就比较无奈了,那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彻底被遗忘,没有人再记得他曾出现在过这个世界上,就像一粒尘埃,风一吹就无影无踪了。
我纳闷儿地问:“那为什么乔纳森会发现这个密道?”
邬先生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阴冷的光,他叹了口气说:“这个人,不简单啊。他肯定又他的办法,至于是什么办法我还想不到。不过小伙子你记住,这个人我们都没办法应对,如果不是有必要的话,你最好离这个人远一点。”
我点了点头,虽然对邬先生的话深以为然,但是我还是故作镇定地说:“大爷,说实话我也觉得那个家伙挺讨厌的,不过他是张百麟的手下,我好歹也和张百麟是朋友,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我就不信乔纳森再怎么狡猾也不至于对我下手吧?”
邬先生摇头说:“你太天真了,张百麟这个人我见的不多,但是能看得出来,他是个做大事的人,所以他能和你做朋友。但是这个乔纳森却不行,这个人的性格里又太多超脱世俗规矩的地方,这样的人往往做的事情都很难让人猜得到。张百麟把这样的人放在身边,也正是看中了乔纳森的这种性格,他就像是个工具,一个永远在对手计划之外的工具。”
我突然想起了缘缘画的画,我脱口说:“像刀?”
邬先生挑了挑眉毛,说:“刀?有意思,那张百麟就是握住刀的手。一把刀在手里的时候当然是工具,但如果没有了手的束缚,刀就会变成凶器。一个没有正常思维的凶器,那才是最致命的。”
我被邬先生说的一愣一愣的,急忙点头说:“嗯,我懂了大爷,我会提防他的。”
邬先生压低声音说:“你需要提防的可不仅仅是这个人乔纳森,他的危险还只是摆在了明面上。露出鱼鳍的鲨鱼好地方,可这水下的暗流更可怕。”
我诧异地问:“暗流?您是说谁?”
邬先生看着我说:“小伙子,你是真的没看出来,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还不等我说什么的时候,邬先生就自问自答地说:“算了,我看当然是前者,否则的话你就连我都骗过了。我指的就是天天和你腻在一起的那个丫……”
就在邬先生说到这里的时候,帐篷的门帘突然被人掀开了。
我和邬先生都下意识地把头转向了门口。
青胭那张白净的脸庞从门外探了进来。她看到我和邬先生之后,笑着说:“你们在说谁和谁整天腻在一起呀?”
我刚要说点什么,邬先生却轻轻扯住了我的衣角,这个不明显的动作让我知道,邬先生这是暗示我不要多说话。
邬先生笑呵呵地说:“我刚才还和小许聊天,说希望医院的工程快点结束,我虽然上了年纪,但也不想整天和一个大男人腻在一起。”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心说这老家伙的谎话怎么张口就来。
青胭捂着嘴笑着说:“是哦,两个大男人住在一个帐篷里确实有点恶心。”
我问她:“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早就下班了才对吗?”
青胭说:“哦,我本来是下班了,但是看到我们同事在微信群里聊天,说你身体好像不舒服,我就赶紧过来看一下你要不要紧。”
我鼻子忽然一酸,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急忙抬起头别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我说:“我刚才觉得恶心,吐出来之后感觉好多了。”
青胭过来摸了的额头,然后放心地说:“看你的气色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等天亮之后再给你做个检查,”
我感动得一塌糊涂,想谢谢她,但是我也清楚,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那样就辜负了我们的情谊了。
邬先生可能是最冷静的那个人了,他对青胭说:“小许刚才差一点又吐出来,他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如果可以的话能再给他一杯热水,肯定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青胭盯着邬先生看了一阵儿,然后点头说:“好的,我这就去给这位先生取热水。”
青胭的身体走出的帐篷,突然她又把头探了回来。然后古灵精怪又意味深长地说:“我走了之后,你们可不许说我的坏话哦!”
青胭走后,邬先生嘿嘿地笑了一声,说:“这丫头,脑袋后面都长着眼睛哩。”
我觉得邬先生的话中还有别的意思,就问他:“大爷,您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您觉得青胭有问题吧?”
邬先生看了我一眼,说:“你没听到她刚才特意嘱咐我们,不许我们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吗?”
我说:“大爷,我敢保证青胭绝对没有问题,我都不知道她救了我多少次,如果她真想伤害我的话,何必三番五次的救我呢?”
邬先生嘿嘿地笑出声来,他说:“坏人又不会把‘坏’字写在脸上,你没看过电影吗?忘记了是那部电影里说过,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我想说那是《倚天屠龙记》,但现在不是讨论电影的时候,我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可……可她没有理由害我呀。”
邬先生忍着笑意说:“小伙子,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倔强地回答说:“好。”
邬先生问我:“你帅吗?”
这个问题就让我为难了,我觉得自己挺帅,但现在直白地说出口实在有些难为情,我主观谦虚地说:“还行吧……”
邬先生说:“我见过这么多人,你只能算得上长得干净还有点精神,但离帅还有些距离。”
我说:“大爷,您说的太直白了吧。”
邬先生摆了摆手,说:“第二个问题,你有钱吗?”
我挠了挠头皮,说:“大爷您别和我开玩笑了好吗?我现在是个病人,别说钱了,就是值钱一点的东西都没有。”
邬先生又问:“那你有什么特长吗?”
这个问题最好回答,我说:“我最大的特长就是没特长。”
邬先生冷笑一声说:“那么问题就来了,你既不帅又没钱,还没一技之长,那个漂亮的丫头凭什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