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这也越来越让我觉得副院长这个人的城府简直深的可怕,明明是他把邬先生差点打成了残废,但现在还能面不改色地坐在这里和邬先生聊天,如果在古代,这样的人至少也会是一个枭雄。
我说:“大爷,那他和您说什么了。”
邬先生耸了耸肩,他玩味地说:“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喽。他缠着我问了好多年了,没先到他还惦记着。”
我问:“那您告诉他了吗?”
邬先生苦笑说:“我要是告诉了他,我还能活下来吗?”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和邬先生都无能为力,两个人陷入一阵冗长的沉默中。过了一会儿,邬先生指着我的餐盘,笑呵呵地说:“小伙子,饭菜都凉了,是不合胃口吗?”
一听到邬先生提到了饭菜的质量,我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我说:“大爷您别提了,这菜里连一点肉渣都没有,这是给人吃的还是喂兔子呢?难道精神病人就不讲究饭菜的味道了吗?”
邬先生指了指周围,我看到其他病人都吃得狼吞虎咽的,我真是反了一个错误,这些人和我不一样,他们其实都不算是真正地活着,我看得直心酸,我对邬先生说:“大爷,就冲这个,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出去。”
邬先生把手指压在嘴唇上,说:“嘘……”他四下看了看继续说:“还是快点吃饭吧,这个要从长计议。”
我叹了口气,嘟嘟囔囔地说:“真是不公平,凭什么我要吃这种东西,而那家伙竟然又宫保鸡丁吃?”
邬先生忽然抬起头,问我:“什么宫保鸡丁?”
我用嘴朝着那几个分不清是护工还是保镖的人群方向撇了撇,说:“就是那个新来的,我估计他可能是副院长的亲戚,不仅有私人保镖,还有专门的小灶,他现在吃的就是宫保鸡丁。”一想到副院长那副变态的样子,就冲他的遗传基因,他家里人有精神病史的可能性也许真的很大。
邬先生皱着眉问:“你确定他吃的是宫保鸡丁?”
我很意外邬先生这个语气上的变化,难道这老家伙也馋了?我说:“大爷,宫保鸡丁的味道我要是还能记错,我就白活这么大了。”
邬先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意,他小声问:“那个发卡你还带在身上吗?”
我急忙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粉红色的发卡,我松了一口气,幸亏从病房里出来之前把这个发卡放到了口袋里,我现在特别理解被老师临时检查作业的孩子们的心情。
邬先生点了点头,说:“等一下你不要走,和我一起看一场好戏吧。”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胖护士走过来看到我的餐盘里还有一些饭菜,她的态度明显变得很不高兴,用质问的语气对我说:“怎么还没吃完?”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胖护士用这样恶劣的态度和我说话了,我也来了脾气,说:“细嚼慢咽有助于消化。”
胖护士对我冷笑了一声,说:“那你现在没有细嚼慢咽的机会了,你的晚餐时间结束了,现在跟我会病房!”
对,在这间医院里,所有病人都实行错时用餐,医院里把病按照病情来分成了几个小组,每次第一小组吃完饭之后,第二小组才会来到食堂里,这样既保证了秩序,又有利于病人病情的稳定。
我尴尬地看了看胖护士,又看了看邬先生。
胖护士明显不耐烦了,说:“快一点跟我走,等一下第二组的病人就要进来了。”
邬先生这个时候突然说:“慢,他留下吧。”
在这个医院里,邬先生是重点的看护对象,但同时也拥有者看似不大但极为实用的特权,比如他就不需要遵守用餐时间的规定,如果他想的话,他能跟着第一组一起用餐一直到最后一组结束。
胖护士听到邬先生的话,她吓得后退了一步,但她的视线落在了邬先生的拐杖上,然后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强硬地说:“邬……邬先生,用餐的时间到了,按照规定我要带他回到病房里才行。”
邬先生抬起头看了胖护士一眼,眼神严肃了很多,他对胖护士说:“他的菜还没吃完,浪费了太可惜了。让他在这里吃完吧。”
胖护士为难地说:“可是我没办法向副院长交待的。”
邬先生也不耐烦了,他哼了一声,像是在威胁一样地问:“难道同样的话你想让我说第二遍吗?”
直到这个时候,胖护士才像是幡然醒悟一样,她急忙说:“对不起邬先生,我知道了,等一下我再带他回病房吧。”说着,胖护士好像要逃跑一样,准备离开这里。
邬先生这个时候又说:“等一等,我的话还没说完。”
胖护士急忙站住脚,她颤颤巍巍地回过身,小心翼翼地问:“邬……先生,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邬先生说:“我问你,下一组里有阿花吗?”
胖护士想了一下,说:“您是问十七号病人吗?不,这一周她被编排在第三组里。”
邬先生说:“中午的时候我见到阿花没怎么吃饭,我想她现在一定是饿了,下一组进来的时候,把阿花也带过来吧。”
胖护士犹豫着说:“邬先生,这不合适吧,要是副院长知道的话,会扣我这个月奖金的……”
胖护士的话还没说完,邬先生就把手里的筷子放在了餐桌上,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打断了胖护士的话。
胖护士立刻打了一个激灵,她说:“好……好的,就按您说的做。”
胖护士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快步离开了食堂。
我这下才松了口气,我问邬先生:“大爷,您要阿花来这里干什么?”
邬先生的表情从刚才那种不怒自威的冷峻变回了那个慈祥的老人,他对我眨了眨眼睛,说:“阿花不在的话,谁来演那场戏呢?”
我看着邬先生,张了张口,想问他些什么,但又完全没有头绪,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这种什么都不了解的感觉。但我了解邬先生,他该让我知道的事情我早晚会知道,如果有什么事情他并不希望我知道的话,那我最好还是暂时先别弄懂。
等这一组病人全部离开了食堂之后,胖护士带着第二组病人来了,我看到阿花也茫然地跟着一起走了进来。
那一组病人按照顺序在打饭的窗口排队,我看着阿花目光呆滞地拿着餐盘一点一点向前走着。
我是看不出阿花要怎么演这场邬先生导演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