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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如果你有精力的话,你会发现两件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两件事情的背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命运的深邃,人性亦然。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但我要和你坦白,我不是一个心理素质很高的人,所以亲身经历过一场凶杀案之后,我根本无法释怀,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见到那个被树杈贯穿的光头。

这种焦虑和忐忑在午饭之后基本就消失了,虽然我的心理素质不算过硬,但我也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毕竟被杀死的人不是我。

在医院的食堂里,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今天的午饭丰盛的让我有点意外,每个人竟然还分到了一只鸡腿。我单方面地把这看作了是命运在提前为我要离开这里的庆祝方式。

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今天这顿午饭我觉得格外的美味。

实事求是的讲,要是雾隐医院的食堂每顿饭都可以做的这么好吃的话,我可能就不会急着想要逃离这里了。

就在我的午饭吃了一半的时候,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年轻男人端着餐盘站在我的餐位对面,问:“您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我有点诧异,我看了看四周,还有好多空位,这家伙非要坐在我的对面是什么意思?不过难得今天我高兴,既然他喜欢和我坐在一起就随他去吧。我没有回答,而是继续低着头继续吃我的午饭。

那个男人心照不宣地说了一声“谢谢”之后,就坐了下去。

我偷偷观察了一下坐在我对面的男人,他戴着一副文质彬彬眼镜,吃饭的时候也是很文明的样子,至少没有发出讨厌的声音,这一点得到了我不少好感。

我没见过这个病人,或许见过但是没有留意。也对,我每天都要应付那么多令人抓狂的事情,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记住每一个病人的脸。但医院能放这个人自由在食堂里用餐,至少说明这个人的病情还算是稳定,起码不会有暴力倾向。

吃了一会儿,对面那个男人突然开口对我说:“嗯……今天的饭菜还不错吧?”他说完就看着我的眼睛,等着我的回答。

我抬起头看了看他,好一会儿我才确定,他是在对我说话,我点头,说:“嗯,挺好的。”我略微皱了皱眉,就这一句话我就对这个人的印象降到了极点,我不喜欢他说话时的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就好像今天食堂里做了这么丰盛的菜品是为了这个人一样。

对面的男人似乎并不在意我敷衍的语气,他像是自顾自地说:“是啊,挺好的,对于这里来说,能做到‘挺好的’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我希望这里越来越好。”我的语气平静中竟然带着些许和他的年纪并不相符的官腔。

我有点尴尬,精神病是一种很难说清楚的病,有些病人是十分危险的存在,但有些病人的病情虽然不危险,但很讨厌。我不知道“自大”算不算一种病,如果算的话,我宁愿对面坐着一个杀人犯也不希望是一个自大狂。

我没心思去细细品味饭菜的味道,接下来等着我的会是更重要的事情。我风卷残云一样吃光了餐盘里的饭和菜,但唯独留着那只鸡腿。

对面那个男人看到了之后,用筷子指了指我餐盘里的鸡腿,问:“怎么,这个鸡腿不符合你的胃口吗?”

和你分享一点小常识,吃饭的时候用筷子指指点点是个十分没有礼貌的行为,我本想发怒,但我立刻就意识到我身处的地方是哪里,在这里较真儿的话也不是一个很绅士的行为。我轻声笑了一下,说:“不,恰恰相反,我最喜欢吃鸡腿。”我是认真的,我是真的很喜欢吃鸡腿,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习惯,吃饭的时候总是会先吃掉那些不是很喜欢的食物,把最喜欢的食物留在最后吃掉,我本打算最后吃这个鸡腿的,但男人的问话让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对面的男人一头雾水地问:“那您这是?”

我微笑着说:“我想把这个鸡腿当做礼物送给你,或许在今后很长的日子里你都不会记得我这个人。你在这里还有很漫长的日子需要慢慢熬,你总有一天会忘掉我,就像忘掉我当初送给了你一只鸡腿一样。”说着,我把鸡腿夹到了那个男人的餐盘里,对大多数人来说,随便往别人的餐盘里放东西是个带着挑衅性的行为。可对面的男人不为所动。

事后我再回忆这件事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当时的语气有点过分,我不应该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表现得这样刻薄又咄咄逼人,尽管这个初次见面的家伙也的确挺讨厌的,但我应该在得意的时候更要学会怎样夹着尾巴做人。

男人听完我的话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疑惑,他用筷子夹起了我夹到他餐盘里的鸡腿,轻轻地咬了一口,然后露出了一个十分享受的表情,他对我说:“这么香嫩的鸡腿,您不吃真是可惜了,不过倒是便宜了我。还有,我没听懂您在说什么。”

我收拾起餐盘,然后压低声音对他说:“我的意思很简单,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你听不懂也正常,你要是能懂的话也不会被关在这里了。”

说完,我端起餐盘就离开了餐位,只留下了那个表情茫然的男人。

吃过午饭,所有病人的自由活动时间都被取消了,也可以理解,今天出了那样一场病人之间互相杀害的事件,医院当然要戒严起来。

病人们都被安排在各自的病房里,我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嘴里还情不自禁地哼唱着一些不成节奏的曲调。

我把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一切事情又梳理了一下,好像每个环节都在按照邬先生的安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个老家伙几乎把所有细节都算计到了。我不知道我在他的计划里除了是那个对付院长的人,是不是还扮演着其他角色,是不是还有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在。我是不是也在无形当中被他算计了呢?

想到这儿,我猛然坐了起来,我发现了在邬先生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里有一个不算是问题的问题,就是事情进行的太顺利了,顺利的有点让我觉得不够真实。

人都是这样,当一件日思夜想的东西没有得到手的时候,做梦或许都在惦记,可真的到了摆在面前的那一天,自己反而觉得胆怯。

我躺在床上整整想了一个下午,也忐忑了一个下午。最关键的是整个下午我都没有等到邬先生派来的人。

虽然我想不通邬先生会用什么办法派人过来,但既然他对我有过这样的承诺就一定会兑现,对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到了晚饭的时间,有护工来带我去食堂,我想了一个借口拒绝了,我怕邬先生派来的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如果我去吃饭的话很可能会错过。尽管我现在有点饿,毕竟中午少吃了一只鸡腿,我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胃,可如果我真的能逃出这里的话,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用再为了这一顿晚饭而纠结吗。

想到这儿我就觉得无比坦然,护工毫不犹豫地关上了病房的门转身离去,他当然不会为了我不吃饭而强拉着我去食堂,他又不是我的父母。

想到了父母,我突然觉得一阵头疼,我突然发现我对父母的记忆少得可怜。我用力去回想,这才意识到并不是少得可怜,而是根本就没有。这让我莫名感到了一阵恐慌,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对父母的记忆?我又不是孤儿。

越往深处去回忆,我的头就越疼。到后来我捂着头疼得倒在地上直打滚儿。

我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挣扎着,在这样的慌乱之中我发现在我的病房里竟然还有一个人也在地上打滚儿。我没空去想为什么在我的病房里会出现这样一个人,我只是在意那个人的动作和打滚儿的频率和我一模一样,甚至发出和我一样的痛苦的叫声。这个人的脸我一直都看不清,我却好像记得见过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