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中古木参天,松柏森森,大小禅房全都屋瓦镀金,光彩夺目,在明媚的春光下,艳桃相映间,偏衬得李稷清冷雅致,更不提那超越男女之别的眉目锋利内敛,天然一段不染尘世的韵味,风华清颜,青丝墨染,如梦如幻,摄人心魂,像名家手下流传青古的画卷,比春景更胜一筹。
圆慧怔愣,就见李稷的视线冷冷朝他瞥过来,阴戾而摄人心魄,亦佛亦魔,冷寒感袭上他的背脊。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慢慢踱步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李稷的目光方才稍稍偏离了些许。
圆慧急忙一唤:“师父。”
那人穿了一身洗得发灰的素白袍子,握着一串佛珠,听到他的话,眉头轻轻一皱,和颜善目地朝他看过去,一根手指放在浅色的唇上,示意他噤声。
圆慧低头,乖乖退下了。
看着人走远,和尚一双清澈的眸子望向李稷,笑意末到眼底,透着疏离的寒意:“殿下这个时辰,应该在祭坛那听方丈念经才对。”
李稷心若比干多一窍,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勾起殷红的唇角,淡如水的情绪压抑着杂念,单刀直入道:“悟明师父托许郁给我传信,说不久的将来会有一场瘟疫,我是为这事而来。”
“是吗?”悟明似乎不信。
李稷混着点戾气的眼睛盯着他,悟明一双深沉睿智的眼眸同样不甘示弱,两者眼神交汇之际,似乎要碰撞出火花来。
许久之后,悟明轻声念了句佛语,率先挪开视线看向不远处江旻所在的禅房。
花院静谧,只能听见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好像能骚动人心一般,让李稷莫名其妙有一种被他看穿的感觉。
悟明早已洞悉一切,笑逐容开道:“日头渐胜,殿下千金贵体,如若不嫌弃的话,就请去贫僧禅房小坐吧。”
“嗯。”李稷随他离开。
禅房里,他一身清冽的寒气,好似灵魂都裹上厚重的雪装,不透一丝温润。
瞧李稷这般模样,悟明给他倒了一杯苦叶茶,随后席地而坐,淡淡道:“贫僧佛法不精,也只是在师傅占卜的签子中偶然瞥见一句。”
“所以师父就凭这个,找上我了吗?”李稷的神色被桌子上香炉里冒出来的烟掩了些,郁色深厚,是很提防悟明的。
“许施主乃是殿下的人,他常年游走江湖,医术精湛,应该会有治疗瘟疫的法子吧,”悟明面容冷静,“何况,殿下野心昭然若揭,有这样一个名声大噪的好机会,贫僧觉得殿下应该很乐意接受的。”
他言辞犀利,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
“你究竟是谁?”李稷从一开始接到消息时,就觉察出悟明身份不简单,可惜情报有限,除了民间皆知他是护国寺鼎鼎有名的师父外,街头巷尾就只流传着爱慕他容貌的女子编撰出来的桃色故事,因为内容不堪入目,让李稷当即烧毁了。
“贫僧只不过是护国,是一个小小的和尚罢了,”悟明云淡风轻地拨动着佛珠,“殿下虽有疑心,但请千万记住,贫僧是真心实意想帮殿下的。”
他惊为天人的眉宇被头顶光滑的弧度冲淡了一些锋芒,笑容满面也掩不住清高傲岸,胸有成竹的模样让李稷冰冷的目光更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