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先帝冥诞,召集百官进宫,恐怕是为了商讨,该如何平息流民起义一事。
她不放心,因为宫中有个赵云韶,这小女子说不准会有法子将消息传递给南昌。
这几日燎军的动作在京都越来越大,干旱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防来防去都只不过是防空气。现在除了京都只是风声鹤唳外,外面有很多地方正因为灾祸大乱,要不是有北定军马不停蹄地来回奔走,起义的流民都能拿着大刀扛着斧头杀进京都来。
民不聊生。
李稷拍了拍林晏的肩膀,林晏侧耳,正想欣赏欣赏心系天下的肃王能说出什么令人激动的豪言壮志,他就冲他一勾唇,露出个神秘难测的笑容,从侧门溜了出去。
林晏:“……殿下。”
这厮居然让他独自当个看门狗丢脸!
安华殿坐落在皇城边缘的角落,比不得外头古寺安静,为表对佛祖虔诚之意,从里到外都是价值不菲的建筑,金碧辉煌,叫外面没见过世面的清贫和尚们看得眼花缭乱,连忙转动佛珠,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李稷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上谢家马车,谢正卿下车之后,与同僚一起去拜见太后皇帝,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安华殿外,悟明顶着一个满月似的后脑勺,从容不迫地向赵喜荷李泓问安。
安华殿中渐渐响起了洪亮的念经声,李稷羽睫颤动,讥诮地想:可笑他身为皇室子,更是先帝的亲兄弟,竟然得不到一个能名正言顺为兄长哀思的位置。
他神色不变,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趁人不备之时绕至安华殿偏殿,听着几个和尚敲木鱼,心烦意乱地——李稷发觉自己与和尚犯冲。
日近黄昏,诵经的声音弱了很多,透过被他戳出几个洞的窗户看,赵喜荷与李稷已携百官离开了,其中谢正卿多留了片刻,返回来,与悟明碰上面。
两人好似在交谈什么,边走边聊,离偏殿站近得很,李稷心中飞快地闪过疑惑,就见悟明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躲躲藏藏不是君子所为,请殿下出来谈话罢。”
李稷挑了挑眉,坦坦荡荡地站到两人面前,悟明和尚还是初见时的那副模样,腕间的黑檀佛珠从容不迫的波动着,神情仿佛看穿一切。
“肃王殿下派人往我家中送信,信中所说之言家父已经看过,与臣仔细商讨过后……还是决定,就不同殿下一起漟这浑水了。”谢正卿单刀直入。
李稷扬起淡色的唇角。
干旱爆发之时,通过悟明的消息,谢家已经在暗中集结降低粮价了,这些远远不够……他们明知道日后还有瘟疫,也明明想要让他以命相搏,却总是这样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李稷喟叹:“又是因为和康郡主吗?”
谢正卿脸色一变,抬起头来:“卿卿是我家中至宝,无人能及,殿下竟然知道是因为她,就该早些放下利用她的念头,这样子,面对殿下的任何要求,谢家也并不是不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