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说完,拿上自己的东西起身出门。刚出门,邢猛志和任明星又奔回来了,把兔子、野鸡捡回筐里端着就走。一旁瞅着的刘所不满意了,气愤道:“嘿,嘿,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拿走了?”
“我们要把这些被残害的小动物挂起来,以提醒我们反省自己的错误。”邢猛志严肃道,胖子任明星也在一旁帮腔:“对,得放家里,时刻警惕。”
“不能放家里,得上交给组织。”邢猛志道。
“对对,看我这觉悟,就是不够高。”任明星道。
两人边跑边扯,把刘所噎得一句话没说出来,那俩倒端着猎物奔出去了。跟在后头出门的武燕被逗得扑哧一笑,刘所脸色更是难看了,悻悻回了办公室。周景万几人踱出森林派出所大门,那仨开着那辆吉姆尼已经绝尘而去。
上车启动,憋得受不了的马汉卫开口了,直道:“周队,这啥都没说,什么意思啊?”
“混成油条了,不好收拾啊。”驾车的武燕提醒道。
副驾坐着的周景万莫名其妙地笑了笑:“那怎么着?总不能以此为要挟,让他们来禁毒上吧?”
“辅警这纪律可真是够呛啊,不来是好事,咱们的条条框框这么多,干不了几天就得出事。”马汉卫道。
“我建议到特警队里挖挖墙脚,要不到市局大案队里挖,人挖到就能上手。”武燕道。
“呵呵,说是一切向禁毒倾斜,但各队的骨干不可能都给禁毒上啊,再说就给也轮不到咱们组啊……我倒觉得这几个小家伙可以试试,这个邢猛志不简单啊,怎么一下就猜到我们是缉毒警了……武燕啊,你侧面了解一下情况,背景没什么大问题咱们再合计一下。”周景万道。
“真别奇怪,辅警队伍里什么人都有,还有妇幼保健专业就不了业来当辅警的。”马汉卫泼着凉水。
武燕笑着应一声,跟着直点刹车,她讶异地放慢速度,然后慢慢停到了路边。原来是那辆吉姆尼停下了,那一脸人畜无害的小胖子任明星喜滋滋迎上来敲车窗了。周景万放下车玻璃,那胖子变戏法似的一提手,拎着只肥硕的大兔子,吓了周景万一跳,周景万哭笑不得地问道:“这是干什么?”
“领导,心意啊,您拉了兄弟们一把,我们得表示表示啊!”任明星说着就往里递兔子,直嚷着,“野生纯天然啊,市里大饭店一盘得卖一两百,难得有这口福。”
马汉卫取笑道:“胖子,你们不说上交组织吗?怎么贿赂我们来了?”
“没错啊,胃组织也是组织啊……嘿,我说领导,这……”任明星道,东西却被周景万推出去了。此时刚接到电话的武燕附耳说了一句话,周景万的表情一下子变了,急急对任明星道:“小胖子,这是我的名片,随后联系我啊,先走了,有案情……你们记住喽,别没事跑自然保护区去啊,真伤到保护动物我也保不了你们了……回见。”
走得火急火燎,把任明星撂在了原地。而车里气氛陡然凝重了,一个相关案情的消息传来:昨晚吞服毒品的嫌疑人秦寿生醒了!
办案间隙来招人的周景万几人一听这消息,风驰电掣地往医院赶……
智取嫌疑人
武燕、周景万一行匆匆赶到医院。已然快到午时时分了,路上本来就堵,医院里更堵,脾气不大好的武燕差点撞上救护车。
烦躁,极度烦躁,但凡案情纠结的时候,办案的心态都不怎么样,更何况这个案子已经纠结了数月尚无线索,昨晚逮着的那俩满打满算不过几粒药片,但也算是重大收获了。
两个嫌疑人,被抓的那个胖子叫孔龙,晋阳市无业人员,东西是从另一个嫌疑犯手里购得的,就是吞服毒品被送医院的这人,姓秦名寿生,线索一下子全指向此人了。上楼时武燕拽了周景万一把,指指医院门外的泊车,一瞅那两辆警车,周景万怔了下,脸色难看了几分。
那是支队其他组的,“同行是冤家”这话用在警队也合适。一个支队几个直属行动组可都在找毒王的线索,有这么个现成的人证,恐怕其他组免不了要动心思捷足先登。
“不是鲁大葱就是田鸡。支队长是越来越不信任咱们了。”马汉卫怒道。
那是两位组长,鲁江南、田湘川,一个爱吃大葱,一位眼睛近视,被人私下起了这么对外号。周景万却是斥了句:“少在人背后瞎扯人小话,都是一单位的,乱起什么外号?”
“不是我起的,咱们回支队前这外号就有了,外头还叫咱们支队长和政委‘禁毒双凶’呢,凶手的凶,其实也没啥恶意,就是说咱们领导长相砢碜了点。”马汉卫道。
这话听得武燕嗤声一笑,周景万却直接踢了一脚,眼神狠狠一剜,不理会他了。
“人不经念想”,三人上楼,楼梯一拐弯就看到了“双凶”,惊得马汉卫直吐舌头。鲁江南、田湘川看样子是陪着支队长和政委来的,几人正在icu重症室外等着。匆匆而来的三位被支队长贺炯伸手拦下了,他看看表,道了句:“怎么这么慢?”
“昨晚不是说各组可以选拔几个人手吗,我们去了趟特巡警大队。”周景万道。
“嗯,招辅警注意背景审核啊,咱们的队伍很敏感。”政委谭嗣亮提醒了句。
周景万应了声,问道:“支队长,这儿……怎么样了?”
“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了。”贺炯咬着牙道。远处被铐在病床上的嫌疑人两眼呆滞,口水长流,有医生正给他检查着。瞅了几眼贺炯道:“你们稍等等,支队通过局里请了个医学博士,一会儿给你们扫扫盲。”
扫盲,这个词让众缉毒警汗颜了。别说是学校里学的,哪怕是一线的缉毒警,有时候也认不全那些花样迅速翻新的各类毒品,大部分时候认知的速度跟不上毒品换代的速度。目前组里的队员对于毒王一无所知,恐怕得从头开始了解了。
不一会儿电话就响了,支队长和政委亲自去迎,让众人稍稍意外的是,支队长司机接来的是位肤白面嫩、文雅秀气的年轻男生。男生迎着贺炯和谭嗣亮两位老警显得怯生生的样子,一握手介绍才知道这就是那位医学博士,林拓,精神类药物学家,省药检局重点引进的人才,在一所省立戒毒所挂职。
没几句就转到了本行,问题也不算难,就是给这位逃避打击吞服毒品的嫌疑人鉴定一下病症,毕竟是因为警方临检所致,真要整出个精神病或者脑部受损来,怕是支队也难辞其咎。捎带着政委表达了后期需要协助的请求,这位林拓医生笑了笑道:“几位领导别客气,我刚接受了省立戒毒所的聘书,以后打交道的机会还有很多。没问题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必要谈‘毒’色变,氟硝西泮目前在全球有六十多个国家仍是合法的,在我国是第二类精神管制类药物,它在广谱抗癫痫、抗焦虑、抗惊厥、催眠等效用上,效果非常明显,其医疗价值是大于依赖价值的。”
“正用是药,滥用为毒啊,这个我们理解。”谭政委转移话题问道,“林博士啊,我们今天请你来主要是咨询一下,吞服这种药的话,会……产生什么后果?”
“啊?吞了多少?”林拓吓了一跳。
支队长和政委看向了武燕,武燕道:“有四五片吧,不过当场就吐了不少,然后马上就被送到这里洗胃了。”
“那没什么大问题。”林拓脸上的惊惧表情一闪即去。
专业人士的云淡风轻让支队长放松了,他出声问道:“可清醒后……好像,好像有点不正常了,这种情况……正常吗?”
林拓从支队长难堪的眼神里读懂了潜台词,他笑道:“哦,我懂了,你们是想让我鉴定一下,是药物反应,还是假装的药物反应以逃避法律制裁,对不对?”
贺支队长点点头,无奈道:“如果真是药物反应,我们不逃避责任,但就怕装出来的反应,让嫌疑人逃了,那我们的责任就更大了。”
林拓想了想,出声问道:“验血报告有吗?”
“有。”鲁江南递了上来。林拓随手翻着,皱着眉头且走且看,拐进走廊时他停下了,抬头问:“刚才谁进过病房?”
贺炯被问愣了,指指身边几人,道:“我们……都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