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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苦肉计卧底毒窝

“但是,我还是做了这个决定。我想现在大家都在奇怪我为什么这么做,这话我得说出来,否则以后可能没机会说。毕竟这事如果败了,我只能灰溜溜地走;如果成了,可能也很难是载誉归来……说不定我连尝试接触这一关也过不去。我只希望大家不要期待太高,万一不行,还得有人继续做下去……”

众人注意力集中了,等着屏幕上的邢猛志又喝了一口酒,像是回味一般幽幽道:“有句老话叫‘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话应在我身上了,引起我反感的是你们,但让我做这个决定的也是你们。这些天我看到了很多事,我看到了没日没夜忙活的同事,看到了那些被毒品残害的无辜群众;我看到了支队长一天抽四五包烟,他办公室的垃圾桶里一堆药盒;我看到了队里顾不上家里老人、顾不上老婆孩子的,给家里打个电话也偷偷抹眼泪;我还看到了马哥的孩子,被收养的小马,一个吸毒母亲的遗孤,呵呵,却被一个缉毒警养大了,本该是悲剧,孩子却幸福地生活着,而收养他的警察,却依然挣扎在悲催的生活中……这些都成了我无法拒绝的理由。”

马汉卫怔怔地听着,他唏嘘了一声,把叹气咽回去了。牺牲有很多种,邢猛志提到的这些都是,却没有想到,触动他的最终会是这些细枝末节。

“其实我不想去,有一百个理由不去,我家里穷得叮当响,就我一个劳力;我父亲又是个老上访户,还被派出所的警察限制过人身自由。愤青、逆反甚至仇恨在我身上都发生过。当我穿上警服的时候,这套衣服像有魔力一样一点一点地改变了我。我也明白了我父亲不顾一切仗义执言的原因,都说为众人开路者不可使其困顿于荆棘,其实那些拓路人,往往一辈子大多数时候都会在这样或者那样的困顿中,可他们毕竟给后来者,蹚出了一条平安的路……我父亲是这样的人,支队长是,政委也是,周队、马哥、武姐,他们都是……我还不算是。我……我希望成为你们那样的人……我喝多了,就说这么多。别担心我,违法其实比执法要容易得多,虽然我还没学会融入团队,可要加入团伙,那太容易了。不信你们走着瞧,过不了几天就能混个小头目,相当于体制内副科干部级别,哈哈……”

视频到这儿就被掐了。一室人静静地看着,没有被邢猛志的“豪情壮志”逗笑,反而有想哭的冲动,终于还是有人没有忍住,轻轻地啜泣了一声。

是武燕,见有人看她,她揉揉眼睛想掩饰过去,却不想情绪来得更猛烈了。只见她起身离座奔出会议室向隅而泣。

此时,前方的监控依然一片黑暗……

黑暗的阴影中慢慢踱来了一个人,白炽灯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像鬼魅一般慢慢走近邢猛志。经过毒打和冷水的刺激,躺在地上的邢猛志已经清醒,眼睛斜斜地看到了一双皮鞋正踩着节奏一步一步踏到了他的眼前。

“叫什么名字?”连天平的声音冷峭,在此情此景中他像来自地狱的使者。

“姓操,名尼玛,连起来叫操尼玛。”邢猛志幽幽道,说完这个冷笑话,自己都觉得很好笑,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又闷哼了一声,却是脸上的伤口被皮鞋踏了上去。对方再加力,入骨的疼痛让邢猛志全身痉挛,可他还是咬着带血的牙槽放狠话:“有本事你弄死我,千万别给老子留口气啊,否则死的会是你。”

那些动手的小喽啰愣怔着吓住了。到这份儿上见过求饶的、跪着叫爷的、满地打滚的,啥人都不稀罕,可像这样求死的就蛋疼了,吓不住,打不服,出去就是死仇,一想想这人的狠辣就让人后背发麻。

蓦地,邢猛志脸上一轻,那只脚移开了。连天平招手叫着人道了句:“把他松开。”

“啊?!”众喽啰一惊。

连天平不屑道:“怎么?谁有本事拿杀猪刀捅他一刀,结果了拉倒。”

总不能真闹出人命吧,高久富难堪地撇了撇嘴。连天平却是勃然大怒骂着:“你们能有点长进吗?说了让你们少惹事,出门就给我搞了个大动静。没种杀人还绑着干啥?松开。”

听了这话高久富才提着屠宰刀上前,割开了邢猛志手上的绑绳,一割开又快速躲开,生怕被反击似的。连天平蹲着问了句:“能起来吗?”

邢猛志挪动着,慢慢地坐起来了。连天平抽出一支烟,给邢猛志戳嘴上,点着了。邢猛志抽了口,叼着烟嘴角一呸,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那样子极尽不屑,动作也很厉害,最起码不会是正常人能玩出来的嚣张动作。

“你一个人受了点伤,我们可不止一个人受伤。本来没多大个事,怎么打这么狠啊?”连天平问。

“他先动的手。”邢猛志示意高久富。

“嗯?!”高久富一听愣了,怎么好像自己是肇事者?他愤然道:“你撞了我们的车,还耍横。”

“那破车你让我一辆赔一万,把人往死里讹呢?”邢猛志怒道。

“你干的?”连天平怒问,自己的队伍实在够呛。

“不是我,波姐说的。”高久富解释道。

“那肥娘儿们干的就没件像样的事……得了得了,不说了。咋弄?各退一步,扯平,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划个道吧,私了还是公了,你随便。”连天平道,处理得很是大气。

公了?估计是不可能的,连天平眼中一闪而过那破车、那电猫、那刀具,这人应该和他们是一类人,离公门肯定是越远越好。

“你确定公了?老子可是当警察的。”邢猛志狰狞爆了个霹雳。

咝……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吓得激灵了一下。连天平被劈蒙了,愣了两秒,然后毫无征兆地哈哈大笑,笑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笑得被烟呛住了,还在笑,几乎笑出眼泪来了。

“为什么说真话,就没人相信呢?我真当警察的,缉虎营特巡警大队,不信电话给我,我招一帮兄弟过来,咱们继续pk。”邢猛志淡定地道,抽着烟,睥睨着连天平。

这样子真把连天平吓住了,他犹豫着问:“警官您姓……”

“姓邢,名猛志。”邢猛志道。

“哦,邢猛志,咝……那邢警官我不太明白啊,就不说打架的事,您开的是辆黑车,车上还放着非法捕猎工具,还有刀,有毒药。这么凶的警察到底什么警种啊?”连天平崇拜地问。

邢猛志喷着烟吐了两个字:“辅警。”

扑哧……有人喷了。扑哧哧……一堆人都喷了。

连天平笑道:“哎哟,前半截武戏,后半截喜剧,真有意思……得了,咱们谁也别吓唬谁了,吓唬不住不是?你人够狠,我人够多,斗来斗去还得是两败俱伤,你看看,把我几个兄弟打的,那嘴打得跟屁眼儿似的,还有俩挨了棍的,现在都直不起腰来呢,就算不服气,也得都养好伤再来是不是?”

“好啊,那我养好伤再找你,放我走了?”邢猛志呸掉了烟头,准备起身,看了连天平一眼,连天平明显不太放心。

“看来只能这样了,不过我们这里好像有你个熟人。”连天平道。

邢猛志一愕,不干不净地骂了句:“谁呀?扯淡是吧,老子是单干。”

“呵呵,二屁,进来。”连天平吼了声,门外等待已久的葛二屁屁颠屁颠进来了。见二屁一进来邢猛志两眼圆睁骂着:“我说谁拿弹弓打我,是你狗日的。”

“哎呀哎呀……我,我不是不知道吗,还真是猛子你啊,咱这都几年没见了?”葛二屁局促道,打到自己人了,颇是不好意思。

“我今天刚从昔阳监狱回来,那晦气地方真是犯忌,回来就出事……这,这些都是什么人哪?”邢猛志怒道。

“自己人,自己人……快,端盆干净的水来。”葛二屁蹲到了邢猛志边上,招呼着让人端来一盆水。邢猛志就着洗了把脸,脸上那明伤是弹弓打的,拉了一道血槽。他吃疼揉了揉,又狠狠瞪了葛二屁一眼,再一看众匪环伺,语带无奈地叹了声。

大水冲了龙王庙,这算是打不起来了,邢猛志愤然扔了毛巾,一副气结之态。

“好吧,时间不早了,多少活儿呢,别耽搁了。兄弟我吃点亏,医药费算我的,就按你说的来,不服气的养好伤继续来……二屁,把这兄弟送医院,还有医院那俩伤不重的让他们滚回来……”连天平安置着,葛二屁赶紧地喏喏应声,搀着邢猛志起身。

两人方走几步,连天平犹豫地说了句:“嘿,邢兄弟,我这儿也缺人手,要不过来一块儿发财吧?”

“哼哈……你拉倒吧,老子一个人多自在,赚得也不少,至于低三下四没出息当他妈跟屁虫吗?一边儿去。”邢猛志回头瞥一眼,连拒绝捎带着把葛二屁也损了,葛二屁倒是不介意,赔着好话把邢猛志搀出去了。

连天平一直愣着,直到听到了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才不知所谓地哈哈笑了几声。早走到他身旁的高久富小心翼翼地问:“平哥,就这么没事了?不会真是当过辅警吧?那帮临时工可黑着呢,万一回头找事……”

“呵呵,不会,他不找事,我还想找点事呢……都歇了,该干吗干吗去。”连天平道了句,挥手作别,径直出了屠宰间,到了他自己的车上。他在车里等了很久,车窗外能看到微微的亮光,像是在玩手机,不多会儿后他在车里喃喃自语着:“卧槽,还真当过辅警……警察真是全瞎眼了,连这号烂人也收。”

告警器嘀……嘀长音响着,信息中心一片忙乱。

丁灿和邱小妹几乎同时发现了异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那是一组写满代码的屏幕,一条起伏的代码线形成了一条微不可见的波纹。两人相视间,会意笑了,然后邱小妹拿起了电话:“支队长,有反应了,我们捕捉到了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