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边说!”夙千玥压低了声音,时不时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往院墙方向移。
“出息,在自家做贼呢?”男人不屑的瞥了眼她的举动,双臂抱胸,大爷似的立在正屋檐下,抬头望天,明摆着半步不肯挪。
夙千玥瞧他不动,一把扯上他胳膊。
男人立即冷了脸,呵斥道:“大胆!”
“是是是,我大胆,”夙千玥一把捂上他的嘴,道:“你小声点,我哥治伤这段时间,虽从没醒过,但也从没安稳的睡个好觉,应该是疼的狠了。”又往屋里瞧了一眼:“刚才我进去看着他终于好些了,就让他好好睡会儿吧。”
男人一把拍落她的手,声色俱厉,道:“谁允许你……简直没规矩!”
夙千玥还记得,之前在他院子里见过一位疯疯癫癫的婆婆。
初次见面,她便拉着自己熟络的说:“可怜呀,还是被我那疯儿子找到了,”问她:“孩子,你今年多大了,”不等她回答:“又活不过二十四岁啊!”
夙千玥:“二十四?”
婆婆:“是啊是啊!”神神秘秘:“他叫人挖你的心,已经挖了好几回了!”
夙千玥:“……好几回?”
“啊啊啊啊,”婆婆方一抬头,突然尖叫起来,慌不择路,撞开一间屋门就往里扑,口中还喊着:“疯子,疯子,儿子,儿子!”
那利索的腿脚,令夙千玥瞠目结舌!
“怎么,怕了吗?”男人俯身,阴恻恻道看着她心口位置。
夙千玥赶紧捂住,往后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站直,故作镇定的尬笑道:“怎么会,你又不是妖怪。”说罢,落荒而逃。
不过,拜这一段所赐,自那以后,她倒也不再担心,处于他顿不顿的淫威之下,一不小心就会丢小命不保!
毕竟,二十四离她还有十余年呢。
导致现如今,对他的厉声厉色也不那么的畏惧了。反而嫌弃的翻了个白眼,直接将他扯到了院墙下。
男人不满的长出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瞧着两人身旁的墙,挑眉嘲讽:“要不本殿帮你穿个洞,到墙那边去。”
夙千玥赶紧阻止,道:“不必!”
他可真做的出来。
男人满意的从鼻子哼出一声,道:“说什么?”
夙千玥警惕的看着他:“你让我哥醒来了,准备让我做什么?”
男人平静、温良,而又高深莫测的俯视着她,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夙千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是君子吗?”赶紧补充:“我虽是女子,但哥哥自小教导我君子之风不分男女,故此,我自小就立志,要紧守君子之德!”
男子眉毛抽了抽,惊讶的问:“不该是三从四德?”
夙千玥态度肯定:“我哥说,我不是伺候人的料,他透彻的学了三从四德和君子之德,两厢比较,觉得君子之德更适合我。”
男人无语的看着她,表情一言难尽。
夙千玥:“要不你先仔细虑一虑?”
男人注视她片刻,眯了眯眼,道:“谁允许你用‘你’这个字眼来称呼本殿的?”
夙千玥无奈道:“我称呼你大叔,你又不可以,你说怎么称呼!”
“大叔!”男人一掌抬起,夙千玥瑟缩了下瘦小的肩膀,却见他的掌落在了墙上,隔离两个院落的墙体应声成了齑粉。
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良好习惯,夙千玥颤着心肝瞧了眼地上的齑粉,弱弱道:“称呼‘您’总可以吧?”
男人似被她的怂样取悦了,一瞬神清气爽,连带整个人也更加温良了几分,道:“看在你尚且识趣的份儿上,本殿勉为其难,允你喊‘主人,’”威胁的盯着她:“还不感激涕零!”
夙千玥默了一默,神情一点一点变得认真而严肃:“于我而言,认主就得奉以由生至死的忠心,您……”她沉吟半响,终是没有说出下语。
男人眼神危险:“本殿不值得你效忠?”
夙千玥小心翼翼:“您看上了这座园林宅子,人家说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此处,如何都不肯卖与您,您便于顷刻间让他们没了性命。”
男人垂眸捻着手指,声音毫无起伏,问:“你有异议?”
“没有,”夙千玥看着他,道:“但我发现,我们的道其实是大相径庭的。”
男人掀起眼皮,目色凉凉,唇间吐出一个字:“道?”
“对,”夙千玥觉得自己今日若是输了,日后便真的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强撑着胆子:“今日即便违心屈从,认您做主人,也定不会尽心竭力。
依您的性格,对于背叛之人,定然恨之入骨。”
扯出一点笑,道:“为了不让您那么不愉快,要不换个别的?”
未及夙千玥的笑容落下,颈间突然被一只掌紧紧掐住,男人漠然的眼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夙千玥憋的脸色发紫,双手抓住他的手腕往下掰。
直到她的动作越来越微弱,男人才松开。
失了院墙的隔壁院子里,那婆婆从不远处一棵树下抖抖嗖嗖的探出头来,看看地上一动不动的夙千玥,而后抬头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