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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风波14

谢吉祥记得,在阮莲儿口中,她三岁时,也就是阮大十九岁那一年,阮父阮母相继病亡,没过多久阮大又重新“欠了赌债”,家里只得卖掉豆腐坊还债。

苏红枣不知道谢吉祥在算这些,她道:“我在红招楼待了八年,到我十九岁时已经过了最耀眼的时候,于是我就求了鸨母和赌坊管事,我想给自己赎身。”

这又对上了。

谢吉祥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由两个人分别讲述,会有完全不同的结果。

在阮莲儿的版本中,她父亲不学无术,嗜赌成性,毫无担当,死了活该。

而在苏红枣这里,阮大却又成了有情有义,痴心一片,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怪不得,马车上刑九年跟她说:“看证据说话,背后的故事只是帮助查案,却不能直接坦白真相。”

苏红枣说:“鸨母平日管不了我如何,自然不会拦着我,但管事不一样,我的卖身契还在同兴赌坊,至今没回到我手上。”

谢吉祥突然打断了苏红枣的话:“苏夫人,可以问下,你家中其他人现在如何?”

苏红枣没想到谢吉祥会关心这个,她垂下眼眸,道:“我父亲当时就死在同兴赌坊,我母亲进了红招楼没两年也磋磨死了,至于我哥哥……我觉得他还活着,但我不知他在何处。”

谢吉祥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这一辈子的恩怨,苏红枣从未对外人提起,如此有了机会,她倒是一口气都说了个干净。

“同兴赌坊不会放过我,我心里很清楚,他们那边的客人有几个一直很喜欢我,于是我便同他们商量,若是我一直在红招楼,客人过去也不太方便,还不如改换门庭,做得隐蔽一些。”

所以她就搬来了香芹巷,挂上了粉灯笼。

不过她伺候的人,估计都是同兴赌坊安排好的,因此阮大即使搬过来和她如同夫妻一般生活,却还要忍受她夜里侍奉其他的男人。

一忍就是十年。

这关系也真够畸形的。

谢吉祥简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明堂里很安静,只有苏红枣的声音。

“平日里只要来客人,我都让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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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藏在东侧房,客人们都没见过他,所以肯定不是他们杀的夫君,再说,为了我一个贱人,也不必脏了手。”

苏红枣风轻云淡:“所以,夫君如此,肯定是因为他昨夜回了家。”

话说到这里,苏红枣的这一版故事就讲完了。

但谢吉祥却捕捉到了其中最让人怀疑的部分:“阮大平日回家,只顾着跟家中要钱,还扬言要卖了女儿,把你娶回家做小妾,这跟夫人说的似乎不太一致。”

在苏红枣这里,她跟阮大是一对苦命鸳鸯,忍受权贵的欺压,只能忍气吞声做一对地下夫妻,若是如此,阮大又怎么可能把她娶回家做妾?

苏红枣微微一哽。

她抬头扫过来,似乎才认识到一脸乖巧的谢吉祥是官府中人。

苏红枣微微直起身,脸上的孱弱和无奈都不见了,那双极为妩媚动人的眸子里,却闪着冰冷冷的光。

“这位大人,想问什么?阮家的事我又如何知晓?”

她避开了谢吉祥的所有疑问。

然而谢吉祥还来不及追问,邢九年却突然从东侧房推门而出,他一边擦手,一边直接对赵瑞禀报。

“回禀大人,阮大死因查清,应是摄入过多仙灵脾,激动之下中风而死。也可以理解为,他是马上风。”

苏红枣尖叫出声:“不可能!”

但阮桂的迷茫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就清醒过来,眼眸里透着坚持:“大人,是否有其他的事,所以大人反复问学生关于昨日情景?这一次不是跟我娘有关,而是跟他?”

就连爹,他都不是很愿意喊。

赵瑞叹了口气:“还请你们仔细回忆,阮大到底喝没喝药酒。”

这一瓶药酒,显然跟阮大的死脱不了干系,若说那个头部的致命伤最终要了他的命,可药酒里的仙灵脾也是诱因之一。

没有仙灵脾,或许最后阮大也死不了。

但喝下这一瓶药酒,到底是不是意外?

赵瑞看着一脸坚定的阮桂,从他跟阮莲儿身上,他似乎看不到破绽。

这一对姐弟都还是孩子,如今父母突然亡故,两个人一下子成了孤儿,说起来已经相当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