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末的雪花里，往日全是客人的火锅店，如今也是冷清空闲了下来。

坐在小板凳上，翘着二郎腿眺望着街道对面的冷清同行店铺，往日里定然会好好嘲讽奚落，可现如今的他们却是同病相怜，只是遥遥相对脸上的苦笑就不由自主显露出来。

“怎么着，这么长时间没了客人，就我俩干瞪眼，瞅着不难受啊？”

耐不住寂寞的人先张了口，对面那人只是点了点头，手里的两根发黄的指头夹着一根烟雾缭绕着的香烟，惆怅地看了一眼天空上飘洒的零碎，缓缓开了口，道：

“或许啊，这一阵子我们都不会有生意了。”

“你小子以前不是满冲嘛？怎么现如今，却是老实了下来，不见你叫叫嚷嚷。”

先开口的人嘿嘿奚落，抽烟那人却只是摇了摇头，看上去显得有几分抑郁，不见他说话，许是有些发闷，先开口的人继续发起话题，道：

“你说，那个叫做林锋的，到底是要对我们做什么？这左边一个打折，右边一个免单，岂不是把我们的饭碗全给抢了去？”

“这是不合乎规矩的。完全不合乎规矩！他这是败坏了在同行之间的名声，对不起咱们同行，恶意降低物价。”

滔滔不绝的他时不时用手指在虚空指点江山，对面那人却是没有被他过激的言语所带动情绪，仍然是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只是点着头“嗯、啊、这、是”，像是在讲着一场不好听的相声。

没有观众，可“逗哏”这位仍然是瞪着双眼，看上去像是要吃人一样，“捧哏”这位却是要死不活，看上去病入膏肓一般。

聊了几分钟，“逗哏”总算是累了，端起一个搪瓷缸来，喝上一大口热乎冒气的酸梅汤，然后也点上了一根烟，急冲冲的吸上一口，被烟雾呛得连连咳嗽。

“捧哏”没有看他，而是眺望着不远处一栋刚刚修缮，正在装修变得更加完美的大楼——林氏餐饮。

“你说，这林锋是不是疯了，这么多钱用来打水漂？吸引了我们的食客，对他有什么好处？我们的食客我们还不知道吗？全都是死穷鬼。”

“逗哏”刚刚抱怨完，就是在眼睛余光里却是看见了一对年轻情侣尴尬的矗立在了他家火锅店门口，面面相觑下，他赶忙转换了表情，道：

“哟，您来了，吃点嘛啊？”

小情侣啥也没说，转身就走。

“捧哏”瞧见了，哈哈大笑，顿时气的“逗哏”脸红脖子粗，骂骂咧咧道：“不会吃货的东西。”

瞬间又是让几个上门来的食客听见了，他们也是转身就走，并且小声嘟囔道：

“嘿，你说这老板奇了怪了，什么素质啊？以后再也不来了。”

“这位爷您别走啊！”

站起身来正准备往前追，却是因为脚步踉跄而完全追不上，索性叉腰站在了原地，啐了一口，骂道：“王八蛋。”

这一次没有人听见，因为就连“捧哏”都搬着小马扎回到了自己的店里坐着，决定不去搭理这一个素质极差的家伙了。

天上的冬风萧瑟，碎雪里一朵鲜艳的梅花开在了街角的老店，前些天还在蓬勃生机的这儿，今天却是空空如也，只有老板抽着一根烟，傻乎乎地看着电视、烤着火。

“呼——冷死了，老板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酸梅汤，一定要热啊。”

老板听见有人呼喊，扭头去看，发现是一个熟客，他今天跟往常一样满身风霜，便是不由得亲近，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问道：

“哟，就一碗啊，不给女朋友也带一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