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归是来了。
沈沛筠躺在床褥间颔首:“让她进来吧。”
“是。”自制不情不愿的福身出去。
少顷,带着严凝走进来。
房内的宫人尚未摒退,她便轻轻巧巧的跪下来:“妾一早便来叨扰,并非有意为难,只是有一事想求公主成全。”
沈沛筠略直起身子:“若在我能力范畴之内,我自然责无旁贷。”
严凝俯身拜倒:“妾听闻世子殿下身子不安,求公主准允妾前去探视,若是殿下答应,妾便在此长跪不起。”
沈沛筠默了默,久久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
严凝身上穿着并非来时的吉服,而是换成了闺阁之时的少女服饰,发饰妆容也都重新梳洗过,比往日还要明艳些。
她还不曾拒绝,她就以长跪不起胁迫,摆明了是要逼她就范。
她嗓音不自觉的低了些:“严姑娘可知自己的身份?”
严凝垂着头,嗓音无端发凉:“妾是北夏人,世子也是北夏人,与妾虽无血缘关系,到底也是公主你的‘哥哥’,妾做不出那等视而不见的事。”
“哥哥”二字,被她着重咬了字音。
紫芝不悦的拉下脸:“我们公主何时视而不见了?你尚且能够来此请安,我们殿下可至今都没能踏出宫门一步。”
沈沛筠不曾打断,严凝有今日的表现也算没有超出她的意料。
可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这等关乎戎慎身家性命的事,她不告诉旁人理所当然。
严凝仰起头,唇角微微绷着,一副隐忍之态:“我不信公主不会比我更想见她,都是凡尘人,何必做什么出尘之态。”
沈沛筠眸光微敛:“紫芝,你们都出去。”
“是。”紫芝忍着怒气,转身招呼宫人们退下。
“殿下不必如此。”严凝沉声阻断了她的话:“我与公主殿下身份悬殊,若是有说得不对的,你只需直接惩罚,何需纾尊降贵。”
沈沛筠起身的动作顿下来,眉梢间涌上些许寒色:“严姐姐知道自己的身份吗?我原以为,你已经忘记了。”
“你是随嫁而来的媵侍,是要与我一同嫁给太子,世子是我堂哥,可于你又有什么亲缘?我都不曾前去,你为了见他同我如此,落在外人眼中又该如何?”
严凝紧握着袖口,目中涌出些许愤懑:“可你先前明明知道,他就在此处,你却不肯对我吐露实情,只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我便要与他永世错过了!”
沈沛筠下了床榻:“所以,这就是你的爱?”
严凝愤懑之中涌出些许困惑:“什么意思?”
沈沛筠步步走来:“你所谓的爱,便是可以不顾他人难处,更不顾会将他置身于险境之中?如此,你又是想得到什么?一具尸体,还是我们这所有人的性命,以及北夏千万百姓的性命?”
字字中重若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