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不能保住我不知,但陈楚皇一定不会要这个孩子。戎慎平静的张口。
戎慎,我们回家的路注定荆棘丛生,满地鲜血。沈沛筠倏而垂下眼。
戎慎白皙的面庞莫名红了起来:相信我,我能护住你和孩子。
沈沛筠忍不住笑着踢了他一脚: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以你这堪比城墙的厚脸皮,若再不能抵挡千军万马,要你何用?
戎慎委委屈屈的缩回爪子:罢了罢了,我只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你瞧就是。
等要你实际行动!沈沛筠又踢又骂,双颊滚烫似火。
长公主府,诸樟弓着身子:长公主,这是陛下亲自交代的,是圣旨,还请您不要为难于我等。
后头的小太监端着着一碗黑黢黢的药汁,呈递上来。
诸樟压着声音:陛下到底不忍,这药喝下去便会失去意识,醒了便好了,不会过多痛苦。
陈琇并没有因为失宠而颓废,仍旧满身珠翠华锦,极力挺直了身子:本宫不需你可怜。
她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竹柔面孔惨白:长公主这是您最后的筹码了。
这孩子是皇室丑闻,可也是陛下的软肋,只要捏紧了他,不说陈琇往后能够重得宠爱,最起码也有了可以谈条件的资本。
陈琇没有言语,狠狠一把擦了唇角,将药碗倒扣过来,不曾有半滴药汁。
诸樟行了个礼,招呼着人陆续撤走。
到了长公主府外,才有大批身着甲胄的侍卫走上前。
诸樟拽了一把拂尘:封门。
金吾卫立刻上前,将长公主大门紧闭,另有重兵把手。
陈琇赤着脚,一路走到了紧闭的长公主府大门前,望着紧闭的朱门,怔愣不语。
公主行为不端,贴身的人也是难逃罪责的,竹柔受了些刑法,腿脚走着不利落,追的也就慢了些。
偌大的公主府,眼下也唯有她一人伺候:长公主,地上凉,您的身子经不起如此折腾啊。
陈琇微垂下眼,双手捂着小腹,满脸的阴沉憎恶:我还有什么不能折腾的。
竹柔抽泣不已:荣安临近北夏,如今还是天寒地冻,又路途遥远,长公主更是不能如此糟蹋才是,留得青山在
本宫已经无山无柴了。陈琇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亲兵被收,府邸封存,就连肚子里的这个孽种,我也不能保全。
公主驸马爷在天有灵,会保佑您的
陈琇羽睫轻颤,抖落一滴清泪:他不会的,我欠他的太多了,今生今世,生生世世都还不尽了。
一切都是他,是这个狗皇帝,我本该与他长相厮守的,我本该与他儿孙满堂的,我本该是普通女子,本该是他的妻
话未完,她大脑一阵昏聩,没了意识,倒在地上,月花色的百迭裙下,蜿蜒出刺目的猩红之色。
三日后,一辆素青色帷幕马车,在数十名身着常服的侍卫护送下,驶离洛城。
靠近城门的一处巷子里,近日最为炙手可热,人来人往的芦尾巷中,知味楼上,一双深沉如夜的眼眸随着马车移动而变着视线。
马车在城内没了身影,那道视线也如从未来过般,归于无形。
沈沛筠在以易容的身份出现时,杜嬅月面色难看的低下头:太太,巫姑娘不见了。
沈沛筠立刻打开暗门查看,里面果然已空空如也:什么时辰不见的,都拿走了什么?
杜嬅月满脸的懊恼:宫内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这几日街道戒严不说,但是咱们楼里就被反复盘查了不止一次。
昨日我忙着应付,早早便睡了,谁成想一早来看,巫姑娘就已了无踪迹了,我问过了,楼里的人都没瞧见,她的东西也都不见了。
沈沛筠眉心拢起,面容凝重:我记得那些与蛊虫相关之物,我都交给了你。
蛊虫难控,若如巫姑娘所说,她对这些半分不懂,全靠歪打误撞,的确有所可能,但她也还留了几分心思,特特收走了所有东西。
杜嬅月羞愧难当:我是按照太太的意思办的,可一早醒来,那些便都不见了,想来是被拿走了,太太,咱们怕都是被骗过了。
沈沛筠揉了一把眼:她既能骗过我,绝非泛泛之辈,我在也未必能够阻拦,你回去瞧瞧咱们的东西有没有少的,若没有,只当此人从未出现。
杜嬅月匆匆而去:是。
自陈琇的事情过后,宫内外的风声很是紧张了一阵,直到春分,沈沛筠戎慎方有机会见了面。
戎慎命阿宝在外严守:你可知前几日太子少傅遭罢黜一事?
沈沛筠颔首:知味的情报网已经逐渐建立了,我有所耳闻。
戎慎眼眸半眯:太子少傅原是太子宫内楚良娣的父亲,自是太子党的支持者,平日在朝堂之上不算出彩,莫名被罢黜,倒是有些因荣安之事被迁怒之意。
不止太子少傅,另有几位太子一党遭贬,太子自身原就对皇位无意,党羽全靠荣安及那些顽固老臣满腔热切,北楚皇这般,倒像是不属意太子,朝中风声鹤唳,也唯有太子瞧上去毫不在意。
沈沛筠眉梢微扬:如此,局势岂非已经倒向陈元裴?
戎慎径直坐在她的身边:是有些如此风向,不过,大多还在观望,而且,事情怎会如此简单的,非彼即此?如你所说,那巫姑娘人间蒸发,此后风平浪静了是不假的,可你有没有觉得,她的出现太过刻意?
沈沛筠一点即通:这些时日,我反复回想推演当初之事,她若是当真不知药丸有蛊,那些蛊虫在无人照看的情境之下,又怎么可能长久存活,且生长的如此健壮斐然?
你想宰羊,偏此时有人递上了屠刀,上天不会如此眷顾人,除非是有人在暗中眷顾我们。
戎慎于她眉眼相对:咱们到底还是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