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还有一个狙击手!”我突然想起了那个连续狙杀了李蒙和王冰的狙击手,暗怪自己大意的同时,赶紧大声提醒正向我们靠拢的藏族战士多吉。
“砰——啪——”
我的反应和提醒,最终还是没能快过子弹,话音刚落,多吉就在距离树林仅剩不足五米的地方,被那个隐在暗处的狙击手一枪爆头。
这么一会的工夫,接连见到三个人脑浆迸裂的惨状,即便我见惯了生死,也开始觉得胃里有些不适。特别是想到自己的后脑勺上,似乎还沾着一些红白之物,胃里的不适感更加强烈了。
黄丽早就稀里哗啦地吐了起来,老谢除了眉头皱的有点紧,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剩下的两名边防战士,全都紧抿着嘴,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只有王运达是个异类,看起来就像没事人一样,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好一会,我才强压下了胃里的不适,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树林外那一片狼藉的战场上,开始寻找最后一个敌人的位置。
一般来说,子弹的来向应该与尸体倒地的方向相反,顺着这个方向,大致可以推断出狙击手的位置。
然而在实际战斗中,狙击手在射击过后,往往会变换藏身位置,避免自己被发现。除非提前做好观察准备,在狙击手开枪的时候,才可能捕捉到其行迹。
因此想要找出那个狙击手,实在是太过困难,必须先要引对方开枪才行。
想到这一点,我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挑在一根树枝上,对众人嘱咐道:“等下我用帽子做诱饵,看能不能骗对方开枪,你们大家都睁大眼睛,务必要在对方开枪的瞬间,找出对方的位置。”
说完,我把手里的树枝向上顶了顶,然后又左右平移了几下,作出有人在来回走动的样子。
“砰——”那个狙击手果然上当,一枪便将我的帽子打飞。
“看到了,是从那个方向开的枪!”刘岩眼尖,马上指出了那个狙击手的位置。
“没错,枪声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老谢也通过枪声,印证了刘岩的判断。
虽然我们没能看到那个狙击手的身影,不过却大致确认了对方的藏身范围,因此我们也就有了行动的方向。
我让组里枪法最好的王运达留下,同时把手里的步枪交给了他,让他带着老谢和黄丽在原地警戒,一旦锁定那个狙击手的位置,立刻予以击毙。
我则带领其他人,趁着对方还没重新找好隐蔽点,迅速退到了林子的更深处,借树林的掩护,绕过林间那块空地,向对方接近。
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我们赶到那个狙击手大致活动范围的边缘,我向刘岩要来他的帽子,想要再次引那个狙击手开枪时,才听到刘岩小声问了我一句:“组长,你这个办法能骗过对方一次,难道还能再骗一次不成?哪个狙击手都不可能这么傻吧?”
我这会没工夫解释,自顾自地用一根树枝,将刘岩的帽子顶了起来,还故意往树叶上蹭,弄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那个狙击手的反应真不是一般的快,马上朝我们这边开了一枪,不过这一枪可能因为有点仓促,并没有打中帽子。
我赶紧将树枝一缩,把帽子撤了回来,准备换个位置再次引对方开枪。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响起一阵步枪点射的声音,让我暂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组长,应该是王哥开的枪吧?”刘岩压低了声音问道。
从位置来判断,应该是王运达开的枪,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命中目标。因此我只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同时伸出食指放到嘴边,示意大家也都不要说话。
等了一会,见没有动静,我又把刘岩的帽子从隐蔽位置探了出去,来回晃动了几下,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那个狙击手已经被王运达给干掉了?”我心里这样想着,就准备冒险上前去一探究竟。
这时候,从我们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大家赶紧举枪戒备,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很快,我们就看到一顶被树枝高高挑起的军帽,一晃一晃地在朝我们这边接近。
“砰——”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一枪,紧接着我身边的几个人,全都开始朝那顶军帽开火。
我暗道一声不好,想要制止却已经来不及。好好一顶帽子,瞬间被打出几个窟窿,飞到了一边。
“我说你们几个,能不能看清楚了再开枪,是我!”等枪声一停,就听到王运达的抱怨声传了过来。
“原来是王哥他们。”见此情景,刘岩长舒了口气,两名边防战士也松了松手里的步枪,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这时我才松了口气,回答起刘岩刚才的问题:“现在你知道了吧,在战场上,每个人的精神都高度紧张,各方为了把握先机,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刘岩挠了挠头,一脸懊悔道:“组长,我错了,我不该对你有任何质疑,也不该向王哥他们开枪,刚才的第一枪是我开的,我认罚。”
“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打断刘岩道:“王运达他们几个没事就好,如果真有事,那就不是罚不罚的问题了。”
我的话音刚落,就见王运达反背着双手,一步三晃地迈着方步踱了过来,边走边说道:“我说老沈,刘岩打的又不是你,你说的能算吗?得我说才行吧?”
见王运达这副态度,刘岩顿时满脸惭愧道:“王哥,我错了,对不起,是打是罚随你,我刘岩绝不说一个‘不’字。”
以我对王运达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极大的可能是在故意逗刘岩。
果然,当王运达踱步到刘岩身边后,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对方的脑袋,摆出一副长辈教育晚辈的样子道:“我说小鬼,由于你的认罪态度较好,就罚你回去的时候拿那个鱼头好了。”
听到王运达这番话,刘岩立刻抬起了头,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就这么简单?”
王运达闻言哈哈一笑道“嫌简单?那好办,咱再加几条,把你下个月的工资……”
“别,别,别,王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刘岩顿时哭丧着脸,向王运达告起了饶。
两个人的“表演”,把在场所有人都给逗笑了。
等到老谢和黄丽也笑着走了过来,我适时地打断了大家的嘻笑,提醒道:“别忘了,咱们还没确认那个狙击手是否已被击毙”。
这句话一说,把大家的心思重新拉回到了现实,人人又都恢复到了先前的紧张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