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眼睛放光,其中一人上前道:公子你要买西域的货,那可算找对人了。我们是西域的翻译,这就给您带路。他们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一个手势却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虽说只是摊手做请,但这姿态却各有不同。这二人身子微微前倾,一足往前翘起脚尖。汉人做请是绝不会用这么奇怪的姿态,这两人貌似汉人但却是外族!
楚祯佯装不知,只让他们引路入了红马驿站。这楼内是红木满漆,珍珠翡翠是摆在一边的长木桌上,价格白纸黑字标明,无人看摊,谁要买自己掏钱取货。
这当真是个实实在在的交易之所。
安图路先生,有位公子想跟你谈谈。那人也不敲门只是躬身在门外轻悄传话。不等里面回话,他便推开门朝着楚祯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祯抱拳轻笑道了一句谢,在他们眼里自己是个肥羊,也无需多言语急不可待就拿货骗他了。
挑吧。安图路膀大腰圆在椅上如一个肥球,上下打量了一眼楚祯,目中略有些不屑。桌上摆放这一堆令人眼花缭乱的琉璃玉珠,色彩缤纷都是罕有之物。
小爷还道是什么新奇玩意,还不如前些日子在杜侍郎府里看到的那红麝飞燕镶金樽来得好,这些也算得上是宝?楚祯随手捻起一个珠子摇头扔了回去,失望转身就走。
慢着!安图路眯了眯眼,你去过杜侍郎府,那可巧了,那红麝镶金樽就是我卖给他的。
杜文原号称两袖清风,但那红麝镶金樽是价值不菲,要不是那几个杜家兄弟贪心偷出被左堂查没,只怕永远都无人知晓。楚祯知那樽是好货就随口用来虚张声势,没想到还歪打正着了。
有好货就快些取出,不要浪费小爷的时间。楚祯越发狂傲起来,冷笑一声,小爷想要的可不是这等用来看的外物,小爷要的是能用来让人一命呜呼,尸骨无存的东西!
安图路脸上一坨肥肉是挤在一起,仔仔细细打量了楚祯,见他气度不凡眉宇中隐约有威武之风,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当下态度也是客气了些:随我来吧。
二人来到了白马驿站的顶楼,这一层可跟下层截然不同。西域侍卫林列周围,气息都是凝重如铁。安图路有节奏的敲着们似是送着什么暗号,但最后却是他自己推开了门。
这门没有上锁,屋内也空无一人。楚祯只觉森寒之气从各个暗角中弥漫而出,少说也有十个刺客隐匿在此。那人的暗号就是为了告诉他们,他是自己人,不要出手。
公子说得出红麝镶金樽,想必跟杜侍郎关系匪浅。但我们是生意人只管做生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其余的一概与我们无关。安图路转过身来,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
言外之意就是告诉你,我们只管买卖,你们草菅人命与我们无关。提前划清了界限,也避免日后惹来麻烦。
这个自然。楚祯将腰间玉佩取下,随手丢在桌上。那是皇后赐给他的护身宝玉,是上等周玉雕刻,价值万金。
安图路是老道商人,早看见他这腰间玉佩,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这么干脆领他上楼。见他出手如此随意,当下更是安了心,转身从万千木盒中取出一个最不起眼的。
盒内有写明用法,公子自便吧。安图路将木盒放于桌上,抄起那块周玉藏入袖中,若无其事便出了屋。这屋内刺客遍布,他也不担心对方会做出什么小偷小摸的举动。
这西域商人当真是奸商一个,交易起来干脆利落。楚祯将那木盒打开,只见里面有一张淡黄色的小纸条,歪歪斜斜写着汉字:只撒与伤口之上,骨节腐蚀寸断自化浓水。
楚祯心惊,但见那纸条边就放着一个紫色的锦囊,里面用羊肠包着一堆青绿色的粉末,看上去甚是怪异。
宁王府内,他命人捉来一只疯了的野狗,按照纸条上所说而做。果然不出一个时辰,那野狗身上热气腾腾似被无形的火在蒸烤着,不消片刻就化为了一摊臭不可闻的浓水。
他心中震惊,冷眸皱缩。杜文原竟是跟西域人买了这毒药,也就是说将杜冲变成那副样子的人就是他自己!
为了谋算顾九烟,他心机狠辣至此连亲生儿子的尸骨都不放过。可是他要想将二人牵连,又何必用这么狠辣的手段,难道这背后还有人唆使他?
登时,楚祯眼眸又是一冷。
在刑部堂上,杜文原对他那私囚良家女子,涉嫌毒害的行为毫不畏怯,反而义正言辞据理力争。原来他是明知有人会保他,这保他的人就是怂恿他的人ashash太子。
杜文原死前去过国公府,定将太子让他谋害顾九烟的计划说了,费文卿为了给太子将功赎罪才对顾九烟又起了杀心。国公夫人本可就此死去,他这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陆风!楚祯心中煎熬如焚,备马出城!
府衙外,罗剑云是在外皱眉来回踱步,看看左又看看右。这走的人没来,进去传话的也没出,真是令人焦急。
少将军,您还是别等了,这事他真办不了。一名带着铁盔的年轻小伙偷偷出来,厉大人将顾家小姐关在了最底层的暗狱里,就是宁王殿下来了都没用。
罗剑云本想让酒友打点一下,谁知竟是托了好几个都是借口而去便不再出来,听见这么说他也是叹息无奈:事关国公府,他们为难也是常理,是我让你们为难了。
那年轻小伙皱眉撇嘴:我在府衙从没见过不过堂就关入暗狱的,这顾家小姐身子柔弱怕是熬不了几天。这顾员外在外地买办,这回来就得直接收尸了。
暗狱森冷潮湿,血气凝重,这饭菜也都是残羹。关在这的人没几个熬得到判刑,都是受尽寒气折磨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