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文卿将他们二人都视作眼中钉,一个是太子殿下暗敌,一个是要跟他争夺太子殿下宠信的人,他自然不能让这两人暗中密谋,哪怕要受尽奚落也要替太子提防他们。
小公爷就放心去吧,这安胎药我会亲自验了再呈给妹妹,保证不让任何人在药里做手脚,护得她母女周全。顾九烟半靠在暖塌上,脸色已是恢复了神采,不再似先前羸弱。
费文卿手持着一封邀请函,脸色已是白如蜡纸:将我支出国公府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可别忘了眉儿现在是公府的主母,我若走了,那你的生死就都在她的手里!
顾九烟冷笑,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加的闲适:眉儿若能要我的命,我在顾家就死了千百次,怎会有命留到今天。公府虽大,但也不是她能一手遮天的地方,谁将谁的生死掌握在手里,也不一定。
费文卿不禁背脊发凉,心尖震颤。这明明是他的公府,但他总觉得榻上的人是一只正在打盹的罗刹,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让他们公府上下通通下地狱。
我听说陆家小公爷给太子殿下的公务是帮了不少忙,太子殿下还赏了他一把田扇大师以天山玄铁打造的青光剑,如今他又跟三殿下亲近,不知这跑马场上会是什么场景?如果可以,我还真想去看看呢。顾九烟讥讽冷语,每个字都是棉里藏锋。
陆小公爷陆伯涛,文武双修,年方十八已是做到了五品护军的位置,生得也是风流倜傥。这么一说,费文卿更是如被刀尖磨心,恨得咬牙切齿。
他将手中信件捏于掌心,恶狠狠瞪了一眼榻上的顾九烟: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你打个赌,将陆家小公爷请到公府来,让你们好好见见!说罢突然起身如火般就冲了出去。
陆伯涛无论官职还是地位都比他要高得多,费文卿这么说就是故意让她知道,她心中的陆小公爷是他想请就请得动的人,不是什么大人物。
顾九烟浅浅勾起一笑,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肤浅,特别是像费文卿这样空有三分才干就目空一切的人。
她掀开锦被,身上已是穿好了衣裳,若不是费文卿突然到来,她也不用再躺回去装病。手中轻轻捻转着一个瓷瓶,不动声色的投入了边上的火炉里。
炉上铜炉发出阵阵哨音,浓白的青烟滚滚而出。顾九烟的眸子盯着门口,时间也差不多了。
此时,房门转入一个狐媚妖娆,脸带桃花的女子,对着她盈盈一笑:姐姐可好些了?
沸水烧开需要半炷香的时间,顾莲眉从她那边出发到此也就需要半柱香左右。这么算起来,费文卿起身离开之后,她便马不停蹄的过来了。
有劳妹妹关心。顾九烟提壶泡茶,语声清冷,这里也没别人,我们姐妹之间就无需如此拘谨。小公爷对我们姐妹也了如指掌,过于亲昵反而惹人生疑。
这话让顾莲眉的脸色是僵了一僵,那硬挤出来的笑显得是那么生硬。她干咳一声挥了挥手让周遭婢女下去,但她们只是退到门边就跪下,正好是能听见她们说话的距离。
她们受小公爷之命行事,也有自己的难处,妹妹不必赶她们走。我们自说自话便是,难道妹妹想说的话见不得人?顾九烟给她温上一杯茶,讥讽淡笑。
顾莲眉也不接茶,脸色阴沉下来:顾九烟,别以为你将那打胎药截下来我就会感谢你。小公爷不想要这个孩子多的是法子,你不过是瞎猫撞死耗子!
顾九烟前日入府,费文卿她们姐妹相见时亲自端来了所谓的安胎药,想以此嫁祸给顾九烟谋害亲妹。可是那药被顾九烟道出那安胎药的味道跟顾家主母的不同,说什么也不让顾莲眉喝,找来大夫查验方知那是打胎药。
费文卿佯装大怒,将厨房煎药的人痛打一顿,逼问他们为何要谋害少夫人。几乎是打了个半死才扔到府衙去,那几人不到晚上就伤重气绝。
对这一出闹剧,顾莲眉心知是费文卿伺机而动,但她不相信顾九烟会这么好心救她。室内气氛紧张纠缠,一个咄咄逼人,一个目色淡然。
你记不记得迎亲之日我说过什么。顾九烟一转话锋。
迎亲之日,她除了解释跟费文卿没有私情外,还说他豢养外室。而那外室还曾跑到国公府大闹,声称怀了孩子被费文卿始乱终弃,当时国公夫人费了好大劲才将此事平息。
狡兔三窟,你以为费文卿会只豢养一个外室吗?先前他见你身怀有孕有所忌惮,而如今却给你送来了打胎药,这份转变你难道就不心疑?顾九烟语中机要,目光森冷。
顾莲眉浑身一颤,低下头是略微沉思。她确实未曾想过这其中的转变,夫君敢送来打胎药绝不会是因为顾九烟来访,他要借刀杀人这府中随便一个下人都可以。
她腹中的是国公府的唯一香火延续,若费文卿胆敢舍弃那必然是国公府已有了香火!
不可能!顾莲眉几乎是低吼出声,自成亲之后,他夜夜都在书房内挑灯夜读,国公夫人对是盯得比重犯还紧,他根本抽不开身去拈花惹草。
那如果他招惹的是府中人呢?顾九烟冷言以对,当初她做在公府做绣女时亲眼看见他跟几个婢女眉来眼去,她们当中许多都有攀附权贵的心,怀胎上位正是她们想要的。
国公夫人已死,等费国公回来那孩子可能已出世,面对这血脉同源的子嗣,就算娘的出身卑微些也只能暂时先认下来。再过几年顾莲眉无所出,费文卿便可名正言顺的以无子之名休妻,再娶高门贵女就不愁没有尊贵嫡子。
顾莲眉双目瞪大,脸色煞白。
妹妹现在明白了吗,谁是敌谁是友,你相助的人只想至你于死地!顾九烟轻笑如罂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