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更声敲响,家家闭户。
横墨居内茶炉茶具一应俱全,赵正用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手,鬓发条理分明,衣着得体,面如冠玉,脸上似是还擦着粉,嘴角若有若无带着笑,亲手夹了一块煤炭往那火炉子里扔。
所有下人都已被他赶得远远。
顾北堂不在府中,这可是他得手的大好机会,一旦俘获顾九烟的芳心,那这顾府的一切就是他的!
冷风吹过,寒意渐渐平地而起,院内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透骨的凉渗入赵正的背,已经过去将近三炷香的时间,顾九烟怎么说也该来了。
就算她不稀罕自己为她采的露水,也该稀罕他手中捏着的这一个秘密。
小坐了片刻,他再也坐不住。
就当他正要起身时,一抹清冷身影悄然而至。
他眼神放光,嘴角难以掩饰的高高扬起,胸膛变得燥热起来。
小侯不知大小姐何时会来,这炉一直会放上去,生怕水煮老了,影响味道。
赵正又是往炉里添了几块炭,这才将铜炉放在小炉上。
小侯爷是想等喝了茶之后才将那秘密说出口?顾九烟端坐在侧,对他的举动看也不看。
品茶总要细品才品得出美味,操之过急不得不到好处,反而还会烫着嘴,大小姐还是耐心些吧。
赵正邪气一笑,眼睛只在顾九烟那洁白如玉的手上打转,水润翠玉的手镯衬得她更是肤白胜雪。
他忍不住伸出手,就要去触碰那令他心之向往的美人柔荑。
顾九烟见他有些痴意,不动声色的抬起手腕,将桌上放的茶叶捻出一部分。
沸水要讲究,这茶叶的量更要讲究,多一分则太浓,少一分则太淡,与其等煮茶后再添水,不如提前把控好茶叶。
这一下恰到好处地躲过了赵正那有意轻薄的手。
没想到小侯爷与宁王殿下竟是故交,要不是那天晚上见面我都还蒙在鼓里。
顾九烟看似无意,实则带刺。
赵正笑脸猛收,那份心思竟是被蒙上了一层灰,语气略微有些不客气:少年时见过几次而已,算不得故交。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话风一转。
宁王殿下是皇亲贵胄,哪是我攀附的起的,如果真能跟宁王殿下成为故交,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了。
一个人影在花丛中发出一声冷笑。
楚祯要不是躲在暗处,他斗不知赵正如此虚伪。
少年时他跟剑云一起被送进皇宫来给他做伴读,三人在一起足足有一年时光。
顾九烟一言不发,只冷冷盯那逐渐沸腾的茶炉。
听说大小姐还是去封竹林了,就这么讨厌我?
赵正闲谈了几句,姿态也是轻松了。
是,还偶遇了宁王殿下。
顾九烟偏偏就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三句不离楚祯,硬是要膈应他。
那可真是运气不好,宁王殿下为人冷冰冰的,一定惊扰了大小姐雅兴吧?
赵正冷哼一声,楚祯竟然还追到封竹林去了。
看来爹的话是真的,他真在找当年锦绣坊三大绣师,其中两人年迈逝世,其中一人名叫钱有工,已辞官不知去向。
据说这三人跟夕淑妃的死有关。
夕淑妃十六年前某夜吐血身亡,但皇上未下令彻查只是吩咐入殓,想来是空穴来风的传闻而已,可楚祯对此却细查了多年。
采露而已,算得上什么雅兴,这水沸了,小侯爷可以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