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院落静悄悄的,一片孤寂清冷,从门口到任何一个院落都挂上了白纸。
下人们也都面如死灰,每个人见面都是唉声叹气。
人在时不知人的好,这人一走便开始怀念起人的好来。
柳夫人一走少不得就是郑姨娘坐上主母的位置,她尖酸刻薄,日子只怕都不好过了。
老天保佑,希望老爷能快点续弦。
可不是嘛,天天活在那母夜叉的眼皮子底下,这都得少活十年。
最好老爷能将管事全都交给管家跟大小姐,别让他夜叉婆子管一点事儿。
几个下人聚在一起碎碎念,无不再说郑姨娘坏话,也都记着柳夫人在时如何对他们好。
顾北堂被楚祯的人寻回了京都,他也索性铤而走险回了家,这案子本就可能不关他们的事,他也没必要躲躲闪闪。
这七日他花重金请了最有名的崂山道士来府中做法,不是为了夫人,而是为了驱邪。
这一年还未到头就在府里发生了两种命案,说没有邪祟他都不相信。
果然是浑身铜臭味的迷信商人,什么东西都能跟鬼鬼神神扯上关系。
罗剑云皱眉挥手驱赶着那飘散在面前的香灰,嗓子里满是呛味。
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楚祯只是在人群中缓缓前行,一言不发,他那略冷的眸子盯住了眼前跪坐一人。
一身素服显得她是那么的纤弱不堪,洁白如玉的手正拿着一堆黄纸投入面前的火盆里。
火光微微映在她那略显苍白的脸上,帽檐微微低垂遮住了她的双眼,但在脸颊之上显然能够看到一丝淡淡的泪痕。
来哀悼的人很多,顾九烟也没将心思放在他们身上,以至于楚祯来上香他也浑然不觉。
奉家母之命前来哀悼,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员外收下。
顾九烟听到这声音,手微微一颤。
国公夫人有心,劳烦小公爷走这一趟,改日定厚礼答谢。
顾北堂阿谀奉承,还是保持着商人的圆滑作风。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国公府小公爷会来,就是楚祯跟罗剑云也是略感意外,二人对视了一眼,悄悄隐入人群中。
只见费文卿送礼上香后并不打算走,跟顾北堂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眼却斜斜盯着那跪坐在蒲团上的顾九烟。
一叠黄纸很快的便烧了个干净,前来哀悼的客人也渐渐稀少。
劳烦小公爷,若不嫌弃便到院里去喝杯茶再走吧。
顾九烟福了福身,帽檐依旧遮住了她的眼睛,谁也看不到她的眼神,谁也猜不到她究竟在想什么。
顾北堂没想到女儿会主动将费小公爷留下来,倒省得他费心,眼睛放光也是连连附和。
爹你在这招呼剩下的人,以免别人顾府不知礼数怠慢了他们。
还剩下三三两两几个人,不是达官贵人,但也是小官小吏不好得罪,顾九烟朝着他们微微鞠躬算是行了个礼。
能让俩人单独相处,顾北堂自然更是乐意,也不在乎被留下来干这琐碎的事。
躲在一侧的的楚祯跟罗剑云见他二人缓缓转过长廊到内院去,又是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