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眉咬牙不忿,转而又是看向楚祯蔑视笑了:别说我,难道殿下就没想过争嫡夺位吗。你身为三皇子,上头有两位一嫡一庶皇兄,只要皇后娘娘过继了二皇子,你还能稳坐如佛?
楚祯眉头一敛,语气深沉:本王劝你,谨言慎行。
男院内不少耳朵都在听着这边的动静,顾莲眉嗓音如雷,外面也不知能听到多少。女眷妄议皇家之事,那宗族可得受到牵连,到时她做不了少夫人,还得沦为阶下囚去吃牢饭。
顾莲眉略微收敛了些,只道:我做的我都认,我是给顾九烟是下过毒,不过不是在书院。我收买了国公府的家奴,在她的食盒里下药,可不知怎的还是毒不死她!
那食盒里的毒出现过不止一次,顾九烟心觉不是同一人下手,本想借着这次顾莲眉来见面试探她,可没想自己先中了毒。
楚祯恍然大悟,她将他跟青阳支开想必是因为这个。那落毒的凶手不止一人,他怕自己插手得罪国公府,便想自己私下了结。
顾九烟为人心慈自有上天庇佑,怎会让你这蛇蝎毒妇得逞。他冷哼一声,要不是看在顾九烟这番心意上,他老早送她去见阎王爷了。
我在顾家斗不过她,放手一搏也是一败涂地。夫君弃我,主母厌我,归根结底只因我不是嫡女!她仗着嫡长女身份,让郑瑞赵小侯爷都为她痴迷,就是宁王殿下你也甘愿为她不惜动手伤了国公府小公爷。我化作厉鬼,定将拖入十八层地狱!
顾莲眉疯狂的诅咒着,扭曲的面容如丑恶的鬼。
你舍得死吗。楚祯冷笑,将一柄匕首扔到她的床边,这是刚才费文卿想用来自保的匕首,本王说了跟一众族老有交情,只要他们不点头,国公夫人就算告御状也无用。
她是费文卿明媒正娶的正妻,迎亲之日还有国公夫人出面相护,国公府宗谱上也已登了姓名,只要她安分守己无大错,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将她从族谱上除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我安分他们也会下暗手,一年那么多日我能躲到几时。顾莲眉绝望惨笑,她总归是在那牢笼里任人拿捏。
真是愚钝不堪。楚祯冷讽摇头,你容颜具毁,不能以色示人就该以德服众。只要你多行善事,百姓定会赞扬你贤良淑德,国公府也有光彩。若你一朝殒命,免不了流言四起,说他费文卿喜新厌旧,嫌弃妻子容颜。
那又如何,只要我一死,他就可以另娶娇妻。唾骂不过一时半会,风头过去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小公爷。顾莲眉咬牙,已是看到了自己的黄泉归路。
说你傻你还真傻!罗剑云在一旁看了都着急,阿祯是刑部之首,任何高门贵府有人殒命都可入案细查。只要顾北堂一纸状告费文卿谋害夫人,他就跑不了。今日一事,他是彻底得罪了阿祯,怎还会闹出一桩命案将把柄送到敌人手里。
费文卿只能是哑巴是黄连,将顾莲眉放在他正妻的位置上,还得以礼相待,不然又是一阵流言蜚语,毁他名声。
为何殿下要帮我?顾莲眉神色满是怀疑,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放过顾九烟,即使这样,殿下还要帮我吗?
楚祯似笑非笑,那笑意中冷而尖锐如看着一个笑话。潇洒收起折扇,离开了这蛇鼠一窝的屋子。
少夫人好自为之吧。罗剑云朝着倒地不醒的费文卿是啐了一口,恶心摇头离去。
男院内恢复了寂静,空气都仿佛凝滞了。那毁坏的半扇门在风中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诡异的如同鬼哭。
楚祯面如冷霜,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的步子很慢很慢,每一步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像是走错一步便犯了大错。
当时他冲到屋外,眼见顾九烟面白无华,黑血刺眼夺目。她没有看顾莲眉,而是死死盯着那汤碗,可见她心中的怀疑不在顾莲眉身上。
顾莲眉只是那真凶的棋子,若他真将她逮捕入狱,不但得罪了国公府还冤枉了人,还让真凶逍遥法外。这一步若走错,便让世人都看了笑话。
真险。他呢喃低语,缓缓舒出一口气。
他目光如春水,温柔的望着那静如美玉的顾九烟。安静时的她是那么淡雅从容,眉宇间没有那浓重的忧虑,看上去就是无忧无虑的少女。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楚祯缓缓牵起她的手,轻轻合在自己的掌中。她的手真小,柔软温暖,细腻如凝脂,指尖带着点点黄色的厚茧,有些地方还带着淡淡的疤。
远望便是佳人柔夷,近看才知这是一双怎么样的手。纵然天赋奇才,这当中她也付出了无数血汗,世人只道她有福被纤道婆看中,可这艰辛又有几人受得起。
只看能人眼前福,不知能人身后苦。顾莲眉庸俗不堪,只仗着一点阴谋诡计就想攀附高位,若不是顾九烟开口,顾北堂或许连亲事都不会答应。
太子密谋颇深,但也渐渐初露端倪。顾北堂倾向父皇怎会去俯就国公府这太子一门,他心中思量的可不仅仅只是攀附权贵。
商人不得参政,但那酒席之间多有官宦往来,期间也是无所不谈。顾北堂这常在酒楼宴席中厮混的人,听得传闻不少怎会看不清形势,可顾九烟却将形势剖析得更清楚。
将顾莲眉嫁过去,但嫁妆则减免到最低。这样一来即攀附了国公府又没有多相助与太子一门派系,两全其美。
楚祯只是不明白,顾九烟在顾家屡遭陷害定知是谁在背后搞鬼,为何还要助她嫁入高门。难道今日的一切,她已算准了?
杀人诛心,报复一人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生不如死。顾莲眉也是这般心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好不过。
难道,她的谋算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