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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丢弃

裴行止和谢欢欢推开厉绾绾的门时,却看到厉绾绾身上穿着喜服倒在了镜子前,发髻散乱,妆容狼狈。

“绾绾!你怎么了!”厉郡守惊得大叫起来,连忙要冲上前去察看情况,却被裴行止拉住了,“厉大人,先别过去。”

谢欢欢捏紧了手中的符箓,来到厉绾绾面前,试探地抚摸上她的额头,再看到地上焚烧了一般的符咒,有些惊讶,“厉姑娘身上的确有阴煞的气息,只不过,那阴煞好像已经逃走了。”

厉绾绾幽幽醒来,眼中还有些迷茫,“阿爹,我这是怎么了?”

裴行止放开了厉郡守,郡守肥圆的身子皮球似的滚了过去,他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绾绾,有阴煞想要害你,不过,你别怕,她已经逃跑了。”

两人父女情深,裴行止也不打扰他们,他同谢欢欢一起查看起房间有没有阴煞留下的痕迹。

整个房间笼罩在明媚的阳光中,两人却忽然见到,暗沉沉的纱帐露出一角,拔步床床边摆着一块喜帕。

谢欢欢连忙上前去,好奇地拿了起来,“咦?”

裴行止望过去,只见喜帕上绣着一行小字,谢欢欢轻声念了起来,“侬为藤萝附,郎是南木枝,生生多情意,共结相思子……是个缠绵的小曲,只是,这词有些俚俗了,像是青楼女子哼的小调。”

裴行止问道:“厉姑娘,这是你亲手绣的吗?”

“不是,绾绾不善女红,喜帕都是绣娘连夜赶制的。”安抚着厉绾绾的厉郡守随口答了,不知想到什么,他身子一颤,双眼睁圆了一瞬,额上不停冒出虚汗来。

怀里的厉绾绾却突然“啊”地尖叫一声,厉声哭泣起来,“是她,一定是她!是那个女人,见我和余大哥要成婚了,就想害死我!”

“绾绾,别怕,你冷静些。”厉郡守痛心疾首,一叠声安抚着她,厉绾绾却哭得越发凄厉,“阿爹……”

裴行止连忙上前去,将一张安定符贴在了厉绾绾额上,总算让她冷静下来,厉绾绾垂着眸子,木木坐在了凳子上,裴行止又问厉郡守,“厉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厉郡守似乎很爱出汗,胖乎乎的手一直在额上擦个不停。

他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变了调,突然嚎啕道:“作孽啊,老夫也不知道,绾绾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个董窈娘,她,她可是二十年前名动一时的遗芳阁花魁,最后,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服毒自尽了!”

“春雨!”

一双素手掀开了朦胧的青罗纱帐,帐内传来女子娇媚的呼唤声,那名□□雨的小丫鬟忙不迭来到沈妙盈面前,扶着她来到镜前,开始替她梳妆打扮。

雕镂着如意纹的箱匣被打开,一截白色的东西在春雨眼中一闪而逝,看起来像是骨头。

小姐梳妆奁中怎么有这么奇怪的东西?

她本来是想找梳子的,正好奇地想拿起来,却被沈妙盈一挡,她忽然关紧了铜锁。

沈妙盈从箱匣侧边拿出一把桃木梳,似笑非笑,“梳子就在这里,找什么呢?”春雨被她望得吓了一跳,垂着眸子,“是,小姐。”

春雨低着头认真替她绾发,沈妙盈有一头乌亮的秀发,她很是用心呵护,每日都要用各种名贵的膏涂抹,是以,她手上的动作十分细致。

满室寂静,落针可闻,沈妙盈望着镜子里女子妖娆的模样,兀自笑了起来,问道:“刚刚是不是有个姑娘来找袖纤衣了?”

闻言,春雨低眉顺眼地答了,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显然对袖纤衣还心有余悸,“是,奴婢听您的吩咐,想偷听她们说什么来着,可是……那袖纤衣不知使了什么妖法,奴婢半点声音都听不到。”

“今日那两个捉妖人呢?”

提到这,春雨就忍不住抱怨,“他们都去厉郡守府上了,这郡守千金也真是的,明知道最近办不得喜事,还偏要这个时候嫁给余大夫,也不怕……”

沈妙盈笑了起来,望着镜子里的人,笑容有几分神秘,“我猜他们不一会就会过来。”

毕竟,高阳郡这一章节,她可是还有几分印象——裴行止和谢欢欢从厉郡守口中得知,附身在厉绾绾身上的阴煞,正是遗芳阁的董窈娘,两人便循着消息来到遗芳阁询问情况,正好撞见,从楼上惊慌失措跑下来的沈妙盈。

而沈妙盈,正是与魔骨舍利许愿,要成为遗芳阁名动一时的花魁,却被董窈娘的怨气附身,最后被除去的悲剧角色。

只不过,现在附身的变成了她——郑福。

虽然比原来的情节莫名多出了一个袖纤衣,但是大致情节还是差不多。也许是老天有眼,那次离开了郑拂的身体,她成了孤魂野鬼,却还是活着。

郑福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就算没了那个短命的郑拂,她不是一样可以附身在别人体内,一样可以再见到师兄。

对面长街人头攒动,看到那抹熟悉的清俊身影,被郑福寄生的沈妙盈突然一把推开了春雨,惊慌失措地跑出了房间,口中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啊啊啊!!!”

春雨吓得手上的梳子跌了下来,“小姐,怎么了?”

听到遗芳阁内的声音,裴行止和谢欢欢两人飞快来到大堂。

寻声而去,一名发鬟散乱的女子正提着裙摆飞快从楼梯冲了下来,裴行止低头,只见怀里忽然被一个女子撞入,那女子受了极大惊吓,紧紧抱住了自己,瑟瑟发抖,声音妩媚动听,“公子,好可怕!”

谢欢欢忍不住蹙了蹙眉,语气下意识僵硬,“姑娘,怎么回事?”

沈妙盈抬眼怯生生地望了她一眼,脸上挂着泪,梨花带雨,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她的手臂将裴行止缠得更紧,语无伦次道:“有……有妖怪,我看到,妖怪。”

裴行止本想把她拉开,可见她实在怕得紧,他有些于心不忍,只好在她背上安抚地拍了拍,“没事,姑娘,你可以慢慢说。”

谢欢欢不说话了,只沉默地望着他们,心口莫名难受,她忍不住垂着睫,眼神落寞,裴师兄为什么不推开她……

沈妙盈身上浓烈的脂粉味若有若无地吹在裴行止耳边,她的声音又娇又媚,“公子,那个袖纤衣,是个会变脸的妖怪,我亲眼看到,她在镜前梳妆打扮,样子却是千变万化。”

闻言,裴行止脸色瞬间变了,他也没想太多,只觉得应该先了解情况,未免惊动袖纤衣,他便一把捉住了沈妙盈的手,下意识带着她往无人处去,“姑娘,怎么回事,你同我仔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