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繁华的高阳郡,马车一路飞驰,追月脚程极快,一路上,风景不停变幻着,不知不觉就驶到了一处空旷之地。
天色已经昏暗,只见四面悬崖峤立,有两面高耸的崖壁环抱着,陡然垂下,宛如天地劈开了一道裂缝。
黑漆漆的一条小路延伸出去,往前看,越发逼仄,风声在四周呜呜回旋,宛如幽冥司的万鬼哭泣,听着极为瘆人。
驾着马车的阿轻有些害怕,纸片做的身子抖得簌簌响,他忍不住朝着身边的裴行止道:“公子,这是什么地方,总感觉……邪门得紧。”
裴行止脸色也很不好看,“这里是苍梧崖,阿轻,你驾车小心些,莫冲撞了他们。”
阿轻举目四顾,没见到半点人影,吓得差点哭出声来,哆哆嗦嗦问道:“他们是谁?”
一旁谢欢欢有些不可置信,接口道:“苍梧崖?就是那个天人族与阿修罗族厮杀的古战场吗?”
裴行止点头,“我曾听师父说过,这里,曾经是天人被阿修罗族屠戮之处,天人尸首堆积,白骨如山,即便过去这么多年,这里依旧怨气深重,时常能听到夜啼声。”
阿轻抖得更厉害了,裴行止温声宽慰他,“莫怕,天人毕竟是代表着善的存在,虽然是怨气,但这里是他们的长眠之地,只要我们抱着一颗敬畏之心,凝神静心,不惊扰到他们就不会有事。”
夜色被割裂一般,星子仿佛要从天穹坠落下来,谢伽罗淡漠地望着苍梧崖,黝黑的眸子中沁着一抹凉凉的幽光。
他自然记得这里是哪里,南丰城的苍梧崖,他曾在这里剜出了自己反骨,又为了追随阿姐,自戮身亡。
可谁能想到,那是为他精心准备的一场骗局。
唇角不自觉勾出一个轻蔑笑意,心口仿佛夜风呼啸,空得紧。可想起自己的承诺,他又收回了目光,痴痴望着怀里沉睡的少女。
什么都是假的,唯有她,是真实。
手臂不自觉收紧了些,那些从骨子里带来的偏执占有欲再次将他占据,少年眼眸无意识般空洞起来。
好想,把她永远锁在自己怀里。
他垂下了眸子,却看到,郑拂纤细的身子一直颤栗着,眼角不停渗出
<h1id="chapterna"css="chapterna">59、圣莲教
<h1>泪来。
谢伽罗顿时有些慌乱无措,他弄疼她了吗?
这个娇弱的少女,太过脆弱,仿佛一碰即碎,他竟然有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感觉,却没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地去喜欢一个女孩。
这种喜欢,带着少年人的生涩,却更贴近世俗中的儿女,而不是前世与阿姐周旋算计,互相试探,爱恨交加催生的畸形感情。
他慌忙松开手臂,少女又下意识追逐过来,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鬓发轻轻蹭着自己的胸口,带着脆弱的依恋。
胸口不自觉变得沉甸甸的,他知道,这里阴气极重,阿拂又是纯阴之体,肯定会受到影响。
谢伽罗忍不住蹙了蹙眉,指尖小心地抚摸着她额头,注入一丝抚慰的灵气,郑拂脸色却没有好转,睫毛坠下泪珠来,每一滴都仿佛落在他心口。
不是阴煞侵体,那是做噩梦了吗?
搭在少女背脊处的掌心轻轻拍了拍,带着几分不甚熟练的安抚意味。
郑拂颤了颤睫毛,睁着一双泪眼望他,两个人贴得极近,他抱孩子一样抱着郑拂。
不知怎么,谢伽罗心口一紧,忽然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立刻将手掌改为搭在她肩上。
郑拂忽然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她弓着背脊,露出一点雪白的肌肤,还有细细的嫩黄色带子,他无端想起那只裹在肋下的鲤鱼,骨缝里莫名有野火蹿出,烧得他几乎要把怀里的少女推开。
心口的自厌一瞬间将他淹没,他嗤笑,他大概是有病,这个时候,竟然还在心猿意马。
谢伽罗身子一瞬间忍不住绷紧了,手犹豫着在她发顶拍了拍,声线也是紧绷的,有几分不自然,“做噩梦了吗?”
“我就是,怕你离开我。”
少女委屈的声音从他胸口处闷闷传来,震的他四肢发麻,可听清楚这句话,空荡荡的心口被填满,他唇角瞬间勾出一个满足的笑来,骨缝里的野火猝然熄灭,他轻声道:“不会的。”
“吼吼!”
盘旋的阴风忽然将帘子掀开,一道黑色怨气不知闻到了什么味道,拼命要往马车内挤,却被噼里啪啦的雷电震得不停翻滚起来,口中发出野兽一般的叫声。
裴行止的声音有几分严肃,清喝道:“师妹,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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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师弟,小心!”谢欢欢也飞快召出符箓,钳制着黑色怨气,阴风在四周喧嚣起,她红色的裙摆被风吹得旗帜一样翻动。
谢伽罗眉目冷然,一只手立刻将少女按在自己怀里,紧紧护着,另一只手指尖微动,长相思立刻从袖口飞了出去,呼啸着穿透黑色怨气,如一道破空的电光,立刻击得怨气四处溃散。
郑拂安分地待在谢伽罗怀里,脸色却苍白得不可思议,明明被谢伽罗抱着,她整个人如同置身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