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又走了三十多分钟,四周全是大雾,树林中的能见度不超过三米。
林冲忽然一脚踏空,感觉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低头一看,不由得毛发倒竖而起。
“这又是一具死尸!”林冲大叫了起来。
阮播和那名教徒也停下了脚步,看向林冲。
地面上那人披散着头发,黄灰色上衣,墨绿色裤子,侧身趴在地上,她衣服被抓得稀烂,里面的肌肤隐约可见,皮肤上到处是斑斑点点的伤痕。
林冲用树枝小心地戳了戳那人,她趴在地上,纺丝不动。阮播用力拨弄了一下,那人顺势翻过来,仰面朝天,但全身佝偻的姿势没有变。显然它浑身早已经僵硬。
林冲不由得心中大惊,她是谁,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在这段不远的距离里,他们接连发现两名女尸,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能再往前走了,我们得回到海岸边那棵高大的椰子树下等他们。”林冲说,“我们来这里找他们,说不定他们也在找我们。乱跑的话,可能有生命危险。”
林冲折下几片巨大的灌木枝叶盖在那具女尸身上,返身往回走。
阮播和那名教徒跟在他身后,直到走了半个小时,三人发现,他们眼前还是望不到头的密林。
“我们可能迷路了。”那名教徒说。
林冲也记起来,他们从第一具女尸到达这片密林,大约走了半小时的路程,可是他们往回走了大约半小时,前面却不是刚才那个地方。他们眼前依然是望不到头、密不透风的树林。
他们环顾四周,雾气弥漫,除过树林,还是树林。
“我们可能真的迷路了。”林冲担忧地说。
林冲决定原地休息,等丛林中的大雾散开再说。他坐在一处稍微开阔、地面半干的树林空地上,掏出水和食物吃了起来。
阮播和那名教徒也坐在他身边,原地休息。
林冲说:“先好好休息,补充体力,接下来还要赶路,我们可能有得忙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林冲算算时间,按黄岩梁约定,此时应该正好是他们在度假村门口会面的时间。
他打算联系黄岩梁,掏出手机却发现完全没有信号。
“这里既然有度假村,为什么小岛上会没信号?”林冲问。
那名教徒倒习以为常地说:“经常会这样,信号时有时无。”
教徒名叫石小志,是红日会中的一级教徒,入教已经六年了。他上次跟随教主黄中人来过此岛,但通常他们都是沿着大路直接赶往度假区,很少在岛上乱走。
在小岛北侧的度假区,有几名教徒留守,但通常他们也只在每年特定的几个月份留在小岛上,其余时间都在别的大岛。
等了很长时间,雾散开一些,但仍未完全散尽。林冲掐指算来,已经过了约定的集会时间,想来黄岩梁等人肯定正在度假村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阮播说:“我试试,看能不能走出这片树林。”
他刚站起来,发现空中滴水,伸手去接却是鲜血。他顺着滴血的方向往上看,忽然发现他们头顶的树枝间有一座空中小木屋,在木屋旁的吊桥上有个人趴在绳索上,一只手垂挂在半空,半凝固的血液正从他的指尖往下滴。
石小志正坐在那下面的空地上吃东西。
“看头顶。”阮播喊了声,林冲和石小志都抬头往头顶的树梢上看。此时,有个人影从木屋中飞奔而出,荡着树枝,呼呼啦啦一阵风似地从树枝间蹿过,很快就消失在远方。
“那是人还是猿猴?”林冲问。
由于树枝的遮挡,他们都没有看清,那人影似乎穿着棕色的衣服,又似乎是长着棕色的皮毛。从他跳跃的姿势来看,很像是人,但人的身手不可能有那么敏捷。
石小志“哇”地一声扔掉了手中的面包,因为他发现面包上不知道何时沾上了鲜血。刚才在他们谈话间,他不知不觉把鲜血吃进了嘴里,嘴角也带着血。
“我去看看头顶的那个人是死是活。”石小志叫着就要找地方爬上树梢,但那里太高,又没有地方攀爬。他摸索一圈,发现有一棵倾斜的大树,他沿着那棵光溜溜的大树爬上树梢,踩着横向伸展的树枝跳跃到另一棵树上,再移动到吊桥上,来到吊桥中央的空中小木屋。
他把手伸到吊桥绳索上那人鼻子前,那人早已经没有了呼吸,但体温还有余热。他的身体上插着两支木箭,箭身涂满白色的汁液。
“这已经是我们发现的第三个死人了。”石小志感叹道。
他抬头瞥见小木屋里有很多绿树叶,和几支木箭头,木屋的地面上还扔着被揉捏成团状、破碎的树叶,箭头上涂满像橡胶一样粘稠的白色汁液。这些箭头跟插在死者身上的一模一样。
林冲和阮播都离开那片空地,远远地仰头看着吊桥绳索上的吴小志。只见他从木屋里拿出绿色树叶,又拿出几支一头削得极尖的短箭,踩着摇摇晃晃的绳索往回走,走着走着,忽然从上面扑通栽倒下来。直接从前方十多米高的绳索上掉进丛林中。
林冲和阮播快速上前,拨开灌木丛找到他。此时的石小志,口吐鲜血,处于昏迷状态。
他这扑通摔倒下来,吓得灌木丛中不知名的鸟儿,纷纷拍打着翅膀四处逃散。
“谁在哪里?”忽然不远处传来声音。
“是我们,你们是谁?”林冲隔空喊到。
有两个人影,听到林冲的声音后,快速飞奔过来。他们正是同船的两名教友。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双方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相同的疑问。
林冲把他和阮播在椰子树下等剩余六名教友,后来被吴小志领到一处女尸旁,再到找另外两名教徒,最后在丛林中迷路的事告诉了他们俩。
两人惊讶地说:“我们俩可能就是你们所说的教徒。”
原来,这两名教徒跟随林冲下船后,跑到树林中避雨,他们在避雨时,隐约隐约听到树林上空发出两声凄厉的惨叫声,便循声往树林深处走,刚走没多远他们看见有一只猿猴在树枝间跳跃,便一路追赶。后来便在丛林中迷路了。
刚才他们正在原地休息,忽然又看见那只猿猴从树枝间蹿过,没多久又看见有人从树上掉了下来。便赶了过来,其中一名教徒认出了石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