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接到密旨,李传志夫妻二人就在思考怎样教导清荷?在这小村庄里,谁家有个风吹草动,过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村庄。
清荷如今是农家女的身份,这样的身份去学习琴棋书画,难保不会引起暗探的注意。所以说尽管沈沐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亲自教导清荷显然是不可能的。那要怎样才能让清荷学习到才艺而又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呢?
夫妻二人正发愁的时候,村长家却是一片喜气。而这欢喜却也引出了某些人的伤心往事。
“李大夫!李大夫!俺娘刚刚在田头晕倒了!你快给俺娘看看去吧!”小栓子满头大汗的跑到清荷家,拉起李传志就往回跑。
“哎!药箱子没拿!”沈沐橙一边喊着,一边慌慌忙忙地拿了药箱子追了上去。
小栓子娘这会儿已经被抬回了家里,李传志到的时候,小栓子娘还没醒来。“俺娘咋样了?没事吧?”看着李大夫把了许久的脉,小栓子忍不住出声问道。
“没什么大碍,就是中了点暑气,待会我开了方子,你随我去拿药,温火煎了,两副药熬成一碗药,吃上两剂就好了!只是你娘年纪也不小了,现在也没什么农活,还是让她在家歇着,少去田里吧!”李传志虽是这样说,但心里却在纳闷婶子的脉相怎么还显示着有郁气凝结于心中?只是有些话他也不好问,只能隐晦地提醒一下。
“哎!俺晓得的!俺娘平日里也没说要去田里,也不知今儿是怎么了?非要去田里,俺拦也拦不住!”
“尽量劝着点,要去也得等日头小了再去!”
“哎!一会俺娘醒了,俺就告诉她这话!李大夫的话,俺娘肯定听!”小栓子憨憨地笑着,说着还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小栓子娘眼珠子转了转,小栓子和李大夫的话她都听到了,其实刚到家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她心中有些憋闷,不愿说话,便一直装晕。
在李传志给小栓子娘诊脉的时候,沈沐橙早就送了药箱子回去了,在回去的路上,远远地便看到好多人坐在村里那棵百年槐树下,隐隐听到“马车”、“好福气”、“公子哥儿”这样的词儿。沈沐橙心中暗惊是他们一家人的身世暴露了?京城来人了?想到这里,沈沐橙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村里又有什么新鲜事儿了啊!说出来让我也长长见识!”沈沐橙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怎么哪里都少不了你!”华婶子见来人是沈沐橙,便忍不住想要打趣她。其他的媳妇子只在一旁抿着嘴笑,也不搭话。
“哎呦我的好婶子,您就快别逗我了,我这心里猫挠似的,您快给我说说吧!”沈沐橙急着想弄明白是不是京城来人了,这连撒娇都用上了。
“哎呦呦,这还跟俺这糟婆子撒起娇来了,可不是撒错了人儿了!这上午那么大动静,你竟不知道出啥事了,也真是好性!正好俺要去你家讨几贴膏药,就给你说说上午的事儿吧!”说着便起身与其他媳妇子打了个招呼,便随沈沐橙回李家了。
听完华婶子的话,沈沐橙却暗暗松了口气。原来是柳燕的弟弟柳然中了状元,上午来报喜来了。
沈沐橙正自顾自出神,不妨听华婶子问道刚才可是去了小栓子家了?俺那妯娌没事吧!这会儿村长家这么风光,估摸着俺那妯娌这会子心里不大受用呢!”华婶子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
沈沐橙忍不住问道婶子有啥不受用的?她与村长家又没什么过节!”
“你来咱村晚,你不知道,当初俺那妯娌差点就成跟村长成一家人了!只是不知道咋回事,俺来到这的时候,就这样了,当时的事俺知道的也不太清楚,听说是现在的村长媳妇翠玉嫂子横插一脚的。”
华婶子边说边摇头叹息“俺这妯娌一直和村长一家憋着一口气呢!现如今村长一家过得红红火火的,儿媳妇是镇上的不说,如今还有了个状元亲戚!她心里能好受吗?”
“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要我说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不比什么都强吗?”只是平安在他们家是真真难求啊!沈沐橙想到自家的事情,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
李传志回到家的时候,沈沐橙跟他说了这件事,李传志这才明白为何栓婶子会郁结于胸了。只是别人家的事儿,他们也不好多说。只是这柳燕弟弟中了状元,明天还是要去庆贺一番的。
第二天一大早,李传志就去村头牛屠户那里买了六斤六两的五花肉,这牛屠户也是个爽快人,见他们买了这样多的肉,又是今天第一个买肉的人家,就把切下的边角料一并送给他们了。这牛家村的人都是姓牛的,只清荷一家是外姓人,虽然如此,牛家村的人也没有因为这就排斥他们。
从牛屠户那里回来,李传志又从家里拿了两坛自家酿的桃花酿,就携着妻子去村长家里贺喜去了。
这一来一回的,耽误了不少时间,因此他们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很多人了,满满当当的,都快没下脚的空了。柳燕正在和一群媳妇子说说笑笑,连沈沐橙走到跟前了都没注意到。
“这成了状元姐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沈沐橙一番话,引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个小蹄子惯会打趣我!今儿来这样晚,可是讨打来了!”
“我来这样晚,可不是为你准备贺礼去了!”
沈沐橙话音刚落,柳燕就看到丈夫牛渊在招待李大夫,手里还提着一大块肉和两坛酒,那肉看起来分量很是不轻啊,阿渊提着都很费劲儿,那酒怕也是李大夫酿的强身健体的桃花酿吧!这贺礼在今天还是头一份呢!
“拿这样多礼,可是怕我不管你饭啊!”
“可不是嘛!你如今是状元的姐姐了,我可不是怕你不给我饭吃嘛!”沈沐橙娇笑着说道。
“不给谁饭吃,也不会不给你吃呀!”正说着,华婶子和华叔拿了一篮子花生,一只母鸡来了。
“看看,看看,这下可不是我来得最晚了!”
“真真是不肯吃一点亏的!”华婶子说着还用手点了一下沈沐橙的头。
这时候,柳燕婆婆也来招呼她们了,“都快别站着说话了,都坐下吧!”柳燕婆婆今天穿了一件靛蓝的小褂,上面用同色绣线绣了几朵牡丹花,看着十分雍容华贵。
她们这样其乐融融的,却没发现小栓子娘提着几包点心,站在人群后面,暗暗地瞪着她们。
吃过饭后,大家都回去了,只沈沐橙还在陪着柳燕说话。
“如今你弟弟中了状元,你家那口子也是个秀才出身,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啊?走一步看一步吧!说起来,我们与京城柳相那一支还是同宗呢,这么多年,他们那一支对我们不闻不问的,如今倒是殷勤了几分!”柳燕说着,还翻了个白眼。
沈沐橙却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柳燕竟和左相柳如风是同宗的!这小村庄还真是不一般呢!
“算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我娘只说早晚是要进京的,还说要把娇娇接过去学些京城闺秀该学的东西,我想着让荷花跟娇娇一起去,好做个伴,你这个当娘的,到时候可别舍不得!”柳燕见沈沐橙呆愣楞的不说话,以为她被自己说的话吓到了,便转移了话题。
沈沐橙回过神来就听到柳燕说要清荷跟娇娇一起学习,这真是“瞌睡了,便有了枕头”。正发愁没办法教导清荷呢,眼下便有了这样的好机会,哪里有不愿意的,于是便说道你说的什么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舍不得?只是这荷花调皮,还要你们多担待呢!”
“小孩子哪个不调皮,你放心就是了!”
“这什么时候开始学习,我好回去准备准备!”沈沐橙此刻恨不得马上就回家告诉丈夫这个好消息!
“看你猴急的,下个月,我娘才会派人来接呢!”
晚间休息时沈沐橙与李传志说了这件事,夫妻二人十分高兴。沈沐橙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下了一块儿,只是心疼女儿小小年纪便要吃这番苦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沈沐橙沉浸在喜悦中,并没有觉察到丈夫的异常。李传志担忧的是怕柳家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只是看妻子这样开心,他也不愿说出来惹妻子担忧,想起柳家亲热的态度,便觉得自己太过担忧了,想必这柳家是友非敌,暂可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