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飞越想越头炸,他啐了一声,道:“老子早晚把他给剁了!”
“哈哈。”翁承先听到这样暴躁血腥的话,竟然笑出声来。
他微眯着眼睛,海风轻柔拂过带着海洋特有的咸腥味。
“你剁了夏英杰就解决问题了吗?岛研院还有张英杰、王英杰、周英杰盯着这个位置,随时都想过来插一手。”
横跨两岸135公里的隧道桥梁,既是造福民生的实事,又是利益巨大的商事。
只要能在南海隧道项目说得上话,岛上的英杰们,获得的回报远远超过他们在岛研院做一辈子的研究。
瞿飞当然懂得这个道理。
但是,他始终无法明白,为什么还要修南海隧道。
“大陆到宝岛,飞机渡轮虽然慢一点,但是不造隧道节约下来的钱,咱们能造一百座曲水湾大桥,把内河、高山的坑坑洼洼全给连上。”
他声音压得极低,不敢公开宣扬自己的想法,“国家为什么明知这个项目会引来蠹虫,还叫岛上的人主导方案,而且,居然同意岛资实业集团的人掺和!这不是——”
瞿飞戛然而止,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影,才继续说道:“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多此一举所以就不做了?”翁承先反问。
“嗯。”瞿飞说得很肯定,“我觉得完全没必要!”
翁承先哼了一声,“律风就不会说这种话!”
瞿飞听愣了。
他师从翁承先十八年,读书时候就喊翁承先“师父”,还没见翁承先这么把一个人挂在嘴边的。
他眉头都皱一起了,“师父,您老人家去一趟乌雀山回来,怎么胳膊肘就往肚脐拐了?我可是你亲徒弟,给你养老送终的那种!”
然而,翁承先可嫌弃这亲徒弟了。
“你什么都好,就这颗心跟我想不到一起去。”
他叹息一声,“我们国家很多规划,精神意义远大于经济利益。”
“是,造南海隧道的精力,拿去搞其他建设,获得的回报比这条横跨南海的隧道多得多。但它是连接大陆和宝岛的隧道,更是连接我们和岛民的桥。”
“瞿飞,我跟你说过,桥梁的意义和飞机、轮船是不同的。”
翁承先转头看向身边的徒弟,“国家需要这么一座隧道桥,用它将宝岛永永远远连接在母亲的身边,告诉全世界,我们有能力照顾自己的孩子,让他们过得更好。”
翁承先的声音温和,瞿飞却听得心头沉重。
恐怕全世界也只有中国,经过了铁蹄殖民,经过了纷争战火,还能挺直腰板站起来,夺回属于自己的领土。
无论遭到多少非议,她也绝不会对自己的孩子放手。
只不过……这孩子也太熊了!
瞿飞撇撇嘴,“我这不是看他们一天天的‘用爱发电,大国小民’说气话么。要是我真不想建好这南海隧道,可不是中了岛研院的诡计,隧了他们的心愿!”
“什么大国小民。”翁承先听不懂,“都是中国公民。”
“你知道不能被岛研院牵着走就行,我们建南海隧道,就考虑好南海隧道的事情。你脾气混,不好相处,至少以后给我把方方面面都盯紧了,不要给律风增加负担。”
人还没来,方案还没出,师父就把自己定位为负担了。
瞿飞心里不乐意极了,“怎么回事啊师父,律风是有三头六臂,能耍定海神针不成?”
翁承先扶了扶眼镜,像个小孩似的嘿嘿笑道:“律风脾气好,能力强。去了一趟乌雀山,把困了老吴十二年的项目都给解决了。三头六臂不至于……但他两只手,一双眼,能够变幻出万种神奇,妙哉妙哉。”
这夸得没有边际了,翁承先还轻轻摆头,带了沉醉的唱腔。
瞿飞不服气地嗤笑道:“什么变幻奇迹……您说的不是搞设计的,您说的是小仙女儿!”
翁承先瞥他一眼,不悦地眯着眼威胁道:“反正就是比你强,快点,回去写情况说明。我要给律风整理数据了!”
国院火速发函,极快收到了回复。
“因瞿飞疏于检查,导致传递的数据存在纰漏,已进行批评教育。特此更正南海相关数据。”
律风扫了一眼简单的回函,直接点开了更正后的数据。
和他想的一样。
澎洲群岛水势汹涌、台风不断。
然而规划的北线方案,必须经由此处通过,建成长达五千米的公铁两用跨海大桥,为后续的南海隧道做铺垫。
之前风和日丽的温顺海洋假象,消失不见。
摆在律风面前的,是一片极度危险的风口。
桥座稍有差池,必定会引发惨烈的连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