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死的。”太宰说,他把宫野遥打横抱起,带她离开这个地方,“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去的。”
他这么说,语气很轻,带着强行说服自己的笃定。
宫野遥闭上眼,陷入沉睡。
再醒来已经是几天后了,宫野遥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港口黑手党干部专用的高级医疗室内,头顶是雪白的天花板,旁边是各种高级的、一看就很贵的仪器。
她身上缠满了纱布,就连头上都没能幸免于难,整个人被包得比太宰还像一个木乃伊。
屋子里角落里坐着一个人,见到她醒来,那个人才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是太宰治。
太宰居高临下地看着宫野遥,语气沉静,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想听宫野遥说,说什么都好,说她还能活很久,说她不会就这样死掉,什么都可以。或者是像往常一样的,和他嬉笑怒骂地说太宰你怎么在这,你好烦人都可以。
说些什么吧,只是不要是——
“你都知道了呀,”宫野遥一见到太宰便笑起来,这个时候她眸光清浅,神色柔和,“看起来还是没能瞒住你呢。”
不是这个,这不是他想听见的东西。
而且为什么,在骗了他以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和他说着这些他并不想听的话呢。
明明、明明就快要死掉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忍着疼痛在他面前笑呢。
“我真的快死啦。”她继续说,却被太宰捂上了嘴。
太宰治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他捂住宫野遥的嘴,不让她说话。
“不要说。”他执拗道,语气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偏执,“你不要说,我现在不想听。”
只要没听见,有些东西就可以当做不存在。这样他还可以告诉自己,这漆黑的梦境里至少还有一个人能拉着他走一段路。
可是现在,梦境没有醒过来,拉着他走的那个人也要不见了。
在宫野遥沉睡的期间,有好多人来探望过她,他一个都没有让进来。只有医生和护士可以进出这里,几位医生给她做了全方位的检查,最后告诉他,宫野遥的身体机能已经无法维持生命的基本需求了,她的器官全部老化,并且像是受到过异能力的摧毁一般。
即使这次她能醒来,也没有多久可活。
太宰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听完是怎么样的心情,他只是冷静地送医生们出去,接着坐在宫野遥的床边看着她,对不能做出回应的她说话。
说他第一眼其实很讨厌她,说他后来换纱布,露出身上的伤痕是在试探她,说他活得一直很难过,说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拯救他。
也说他真的很在意宫野遥。
有些话她听不见,他才敢放心的说出来。
可就像是他一直想的那样,所有想要抓住的东西,最后不管是否得到,都会失去意义。深夜,他看见宫野遥的心电图有变成平静的一条直线,尖锐的声音冲向穿过耳膜刺进他的脑海。
医生们很快便赶到了,对宫野遥做了急救,才让她的心脏恢复跳动。
直到现在,直到她醒来。
宫野遥缓慢地抬起手,摸了摸太宰的手,她的手这下比他的要凉了,像是在无声给予他安慰。
可是这种安慰却让他希望自己不曾经历过。
“我就快死啦,”她缓慢道,就像是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话题一样,语气平淡,“从我头发变成彩色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她原本的头发是黑色,在异能力无法被控制的时候变成了彩色,彩色逐渐衰退也证明着她的异能力越发失控,现在异能力导致身体器官的坏死,就变成了纯白色。
普通的身体承担不了过于强大的异能,宫野遥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既然想要强行使用这样的能力,就要用生命来替换。
等价交换,残酷的公平。
“我其实也没活够,但这种事情好像我说了也不算。”这个时候他还有闲心开自己的玩笑,尽管这看起来并不好笑,“我只是有点遗憾,如果我死了,你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