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阳县离洛阳不足百里,若由此人继续兴风作浪,他一掉头便可吞噬洛阳。
刘腾斜乜玉衡。
那人也自称东关大破辰星阵。
刘腾思忖着,如果那人真的破过阵,那倒不可不让玉衡会会故人。
于是说道:“现在阴孽已现,正好请玉衡道长出手整治。若是能平息妖异,我会奏请天子,尊玉衡道长为国师。”
“国师?”
“不错,天子正心向道,就不可不尊国师。你师父通敌有罪,东关破阵算是功过相抵,你只要平息了山阳县的巫鬼邪教,封拜国师就了名目。日后依计划行事,收服天子宗亲,你就是我大魏的国师。”
“国师?名为国师,实为辅弼。”
“竖子小儿,切忌得陇望蜀。”刘腾不悦,颜色生气自带一股阴风袭袭。
玉衡不慌不忙,拱手言道:“司空差矣,名为天子国师,实为司空辅弼。”
刘腾大悦:“孺子甚是可教!”
山阳县竹林。
引路的信徒遥指嵇康的旧所,道:“巫祝就在那里。你们先得拜见巫祝,今晚跟着祭祀,就算入教了。”
“你们这有多少人?”一个百姓装扮的苍头问道。
“可得有几千人呢,你们跟着我,千万别乱走,千万别进去。我在外面跟巫祝告罪一声,你们在外面向门里磕个头,就算拜见了。”信徒才要走。
玉衡疑问:“等等,怎么是告罪呢?”
信徒得意道:“你不知道吧,咱们都是有罪的人,不然怎么会死呢?”
“会死就有罪?”
“怎么?你还不信!要是没罪,你怎么不长生不死?巫祝说了别说咱们平头百姓,就是都城里的大人物也是一样,人都有罪。”信徒即不屑玉衡,又坚信巫祝。
“什么时候祭祀?”玉衡问他。
“卯时二刻。还有一个时辰。咱们快去告罪磕头吧。”
信徒话音未落,一个苍头猛击他后脖颈的百劳穴,信徒随即倒地。
“带走。”
两个苍头便将他拖出了竹林。
玉衡耳边再次回响梅儿的“竹林铁铺,永不辜负”,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遥望嵇康旧所,如今里面竟是神秘的巫祝了。
“小道长,咱们是进去抓了那巫祝,还是……”为首的苍头请示玉衡。
玉衡微闭双眼,收拾好心绪,摇头道:“不急,等祭祀过后。看看他究竟闹什么明堂。哦,别再伤人了。”
那苍头嘴角一斜,扭扭手腕,冷笑道:“习惯了。”
玉衡带着六个苍头远远的,在竹林隐密处围着嵇康旧所转了一圈。
这旧宅的东南方向,四五百步开外,伐出了一块场圃,正中设置了用竹子搭成的三层祭坛,镂空处可见内里存着一只黑木匣子,祭坛四角设了两架点火的油台。
玉衡正想过去看个仔细,却见有人从旧宅方向抱着柴草走来。
玉衡示意所有人按兵不动。
只见那人仔仔细细地将柴草铺陈盖好,围着祭坛边弄还边跪拜行礼,状态很是虔诚。
等他离开后,祭坛的镂空处已经被柴草掩盖,看不见黑木匣子了。
此时已过卯时一刻,残阳殆尽。
一群乌鸦穿林而过,叫声凄厉,划过人心。
玉衡与六个苍头都有些瘆麻不适。
过不多久,陆陆续续有信众进场,这些信徒着衣皆为玄色,不过是衣料质地不同,紧接着大批黑压压的信众鱼贯入林。
一时间惊鸟四起。
信众之多,犹如过江之鲫。祭坛四周根本不余空地,有些人只好挤进竹林里。
玉衡身边不知不觉多了许多信众,有人悄声问他们:“怎么没穿玄衣?”
“刚刚入教。”玉衡连忙解释,他旁边的几个苍头才附和道:“刚入教,刚入教。”
那人瞬间得意,挺直腰背,郑重其事对玉衡几个人,念咒似的嘟囔着:“存神炼炁,借道修为。”
他身侧的信徒一听见有新人入教,也都围拢过来,跟着一同质化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