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该做的事——是赶紧去买彩票。
没错,由自己买好彩票,然后塞进这死猪的口袋里就行了,等过去的他醒来,摸出彩票,他的人生就能改写了!
他打定主意,拔腿朝北门跑去,但跑到一半,又慢慢停下。
等等,不对。
报刊亭的老板当时——准确来说,是一个半小时后——好像说了(将要说)句什么话。
他说,“哎呀,有人中头奖了”。
是“有人”中头奖,而不是他江成中头奖了。
奇怪,如果自己此时去买彩票,老板应该知道,中奖的就是他才对。
他低头思索几秒,逐渐反应过来,折返身子,重新走回公园。
他需要乔装打扮一下。
因为那个老板,是个十分卑鄙势利,又贪婪自私的人。
如果知道是他中了奖,绝对会对他纠缠不休,妄图分一杯羹。
他跑到湖岸广场旁的一个小仓库间,推开早已门锁锈坏的门,走进仓库。
这里堆放着一些园区演出时用的道具,公仔服、彩旗、乐器、面具之类的,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不过地上有些湿漉漉的奇怪脚印。
是有人躲过雨吗?
他也是在某天躲雨时,发现的这个去处。
当时还在畅想着,如果中了奖,就在这拿一套公仔服穿着去领奖。
江成在一堆公仔服中间选了选,拿起一个比卡丘的头套,套在头上试了试视野后,转身走出仓库,顶着头套在暮色中匆匆奔跑。
跑了几步,他突然感觉一丝异样,停下脚步,甩头看向身后。
一个人影瞬间闪进树篱笆的拐角。
有人跟踪?
他瞬间警觉起来。
那个电话,那个提醒他记住中奖号码的人,此时说不定也在公园里。
那是谁,是老乞丐吗?
不管对方是谁,他有种预感,对方肯定并非善类。
他保持着警觉,赶到报刊亭。
老板正在收拾报纸,抬头看到这个造型奇特的顾客,不禁笑着调侃:“哟,这还没中奖呢,就戴上头套了?”
江成懒得啰嗦,把揉得皱巴巴的五块钱,放在柜台上。
“两注大乐透,一注追加!”
老板收下钱,斜斜瞥了他一眼。
“选号。”
江成报出已经默念了无数遍的号码。
收下彩票,用颤抖的手紧攥着,回身走回公园,摘下头套,扔到旁边草坪的一堆废弃物里。
他的心,像鼓点一样咚咚跳动,双脚飘忽发软,像是要飞起来,又仿佛随时会瘫软。
西边的最后一抹血霞,也已经慢慢收入夜幕,黑暗逐渐侵蚀世界。
他走了两步,在一片树篱笆的拐角停下脚步。
是刚才那个拐角。
眯眼借着最后一丝余晖看了看,拐角另一边果然有人。
过了两秒,那人从枝叶遮掩中慢慢走出来。
那个人穿着园丁工作服,头戴牛头面具。
江成后退一步。
那个人的手中,提着一把铁锹,锹的边缘,沾满浓稠的红白液体。
他满身血迹,胸口更是鲜血淋漓,搭配着牛头面具,身形似人似鬼。
牛面人慢慢逼近他。
“给我。”
从面具下面发出声音。
他认得,那个声音是电话里,那个嘶哑空洞的声音。“把彩票给我。”
牛面人举起铁锹,上面的浓稠液体缓缓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