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出了岔子,可能是医师把日期转达错了,又或是张平顺自己记错了日期。
秦勤生是按时回家的,没有提早埋伏在窗口下面。
眼看自己就要被仇人手刃,他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新招。
这招意外管用。
自己装作对张平顺一无所知,“大叔你是个小偷吧?”
如此开场过后,他忽悠他同自己过生日,“今天是我的生日。”
才怪,明天才是。
嗯,无关紧要了。
张平顺依然保持着警惕,或许是在琢磨,琢磨自己是否有耍花招。
但他还是接过蛋糕吃起来了。
就像外国电影里的反套路场面一样:两人开始家常聊天,还分别喝下了半瓶可乐。
混满药粉的可乐。
张平顺祝他生日快乐。
秦勤生感觉这很讽刺:这么多年,他唯一收到的生日祝福,竟来自杀父仇人。
哦,对了。
秦勤生看了看表:11点44,真正的生日都要到了。
他虚弱地跌下椅子,连挪带爬地移动到张平顺旁边,用尽最大的力气开口,却也是气若游丝:“你为什么要杀他?”
张平顺过分木讷地看着他,像是一个僵尸。
“匡英杰,我爸爸的名字是匡英杰。我知道你杀了他,对不对?”
他继续质问。
对方听到那个名字后,忽然哭了出来,在地板上局促地打滚,像是一只离土的蚯蚓。
“你为、为什么杀他?”
秦勤生见他在说,可惜声音太轻。
他艰难地凑过去,迎着那难闻的口臭,听到了答复:“只是意外,只是意外,只是……”
“你不是有意杀他的?”秦勤生的胃开始剧烈恶心。
他意识到,自己跟张平顺一样,已经站不起来了。
“不、不是有意,对不、对不起……”
“说对不起没用。”
“救护车,叫救护车。”张平顺又竭力喃道,“你有救,你比我清、清醒……”
说罢,没几秒,他的下巴一撇,眼皮重重地磕上,不再动弹了。
秦勤生也感到眩晕铺天盖地。
他想,是啊,现在叫救护车,自己或许真的还有救。
但之后呢?
继续悲哀地活在这里,活在这自己毫无意义的世界上?
头顶上的时钟缓缓指向零时,他过生日了。
生日快乐。
他在心里默念,想要闭上眼睛,然后裤兜里的什么,就开始振动。
手机?
没错,是他的手机。
不停地在振动。
他稍微精神一点,想要把手机掏出来,看看这些持续不断的振动提示都是什么。
六则新消息,全都来自工作餐厅的顾客群。
正如秦勤生自己说,他很擅长自己的工作。
戴上那锡纸的小丑面具,他只会思考一件事:教孩子欢笑的方法。
刚开始的时候,他是逼迫自己这么想的:为了这个工作,为了这终归来之不易的工作,他横竖得做出些样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