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问道可是想询问小人，此间房契、地契的转卖之事？见陆天行摇了摇头，便又问道定是想知道侯府中财物整理的进度了？

陆天行冷冷道只知道别人称呼你为老毕，是岳父随这间府邸一同赠与我的，但可惜，却没能早些查清你的真实身份。

管家强笑道说笑了，小人虽姓毕不姓赵，但先前少说已在赵家待了四、五年，也算是老人了，还能有甚么旁的身份？

陆天行叹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若非查察清楚，我又怎会同你翻脸。说着从怀中取出张字条，问道我命人查到的资料，上面记载着你多年来的履历，你要不要看看？

管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得面色尴尬地说道，小人

陆天行却打断了他的话毕春，于万历四十二年世袭了乃父之职，加入了锦衣卫，天启初年，由于随着上官投靠了阉党，做到了总旗一职；天启四年，尽管当时的吏部尚书，也就是我的岳丈，对魏忠贤表现的十分恭顺，然而魏阉却还是不放心，于是便将你安排入了赵府对其进行监视，不知我说的可对？

面色惨白的毕春，缓缓点头道所说，半点不错。

陆天行问道我那时也是疏忽，只晓得你是赵家的人，却没料到你竟会是魏忠贤辗转安插过来的耳目，于是也就没有对你加以防范，可说来也怪，很多事情魏忠贤却似乎并不知晓，这又是何故？

毕春苦笑道身份尊贵，又怎知我们这等小人物的无奈？当年的魏阉是何等的不可一世，我面上如果不对其表示服帖，又如何能活到今日？但我毕春绝非唯利是图的小人，也有着一颗忠君体国之心，能够明辨忠奸善恶，因此怎么可能出卖侯爷来换取功劳？

陆天行点了点头，问道这番话，便都能解释清楚了，如此说来，你早已转而投向了当今皇上，然后继续监视我，对么？

毕春颔首道。

陆天行皱眉道视我也就罢了，可你既然说能够明辨忠奸，却又为何要将昨日喜宴之上所发生之事报之于说到这里，陆天行注意到，在毕春的眼神中，既有三分畏惧，却更有七分的鄙夷与不屑，于是便不再说下去了，而是叹了口气，问道在你眼中，洪尚书、杨侍郎等人都是不忠于皇上，却是与我陆某人结党营私的奸佞之臣，是也不是？

毕春冷笑一声，反问道们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来看，难道不是么？

陆天行无奈地摇了摇头，过了半晌，方才问道此时，你还如此托大，某非认定本候奈何你不得？

毕春尽管也担心陆天行会对自己动手，然而事已至此，为了不丢皇帝的颜面，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皇上派来侯府监视之人，难道侯爷还敢杀了我不成？

陆天行连连摆手道岂敢，说起来，你也算是半个钦差呢。见毕春面露得色，又微笑着问道果本候所知无误，毕总旗的夫人带着孩子隐居在京郊，就住在顺义县城北，还特意让儿女改姓为张，对么？

多年来，身为卧底的毕春生怕会牵连到家人，因此不惜让妻子带着一双儿女隐姓埋名，谁知却还是被手眼通天的思恩侯查了出来毕春顿时又惊又怒，缓缓伸手摸向了腰间的短剑。

陆天行看在眼里，笑问道本候的时日也不短了，想来应该清楚晴雪和那几位高手的本事吧？

听了这话，毕春的惊怒之情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跪倒在地，颤声道种种，皆皆是小人的过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小人绝无半句怨言，只求侯爷放过我的妻儿

陆天行上前一步，伸手将其扶起，问道跟了本候这许多时日，怎地竟还会担心我会伤害你的家里人？

毕春不由一怔，讷讷道

陆天行摇头道奉旨监视于我，却也算是忠勇可嘉之人，因此本候既不会杀你，也不想拿妇孺相胁，逼迫你为我做事，否则本候岂非当真成了尔等以为的那等奸佞？

毕春明白，陆天行虽未明言，但这个尔等，自是包括了当今天子，因此只是微微颔首，却不敢随意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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