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教学楼大厅的台阶上,玩了几分钟手机。很快,郑泉儿和赵大力就走下楼来。
“我们问了孙佳霜他们班的学生。”赵大力沉声说道:“他们明显知道点什么,但是他们死活都不肯说。后来打上课铃了,我们就出来了。”
“你说孙佳霜的同班同学知道关于孙佳霜的情况?”我眉头微调,“你们觉得,主要是关于哪方面的?”
“学生们都是一副很害怕的模样,好像他们如果说出他们所知道的,他们就会遭到报复一般。”郑泉儿边想边说道:“头儿,我觉得,他们所知道的事情,应该和孙佳霜性情突变一事无关——而应该和孙佳霜在性情突变后的一系列动作有关。”
“他性情突变后的动作?”
“他不是加入了黑帮吗?还跟了那个叫燕子天的人?”郑泉儿说着,微微压低眉头,“当时我在门外把风,所以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跟那个叫燕子天的人打过照面……但是交手的过程我都听武访枫说了,用的是江南荣马子的贼拳头,还使得好身法,似乎轻功不俗。”
郑泉儿生前是光绪年间混在东北的土匪。
而据李大眼所说,燕子天的太爷爷也是光绪年间东北的土匪——燕子天的太爷爷,很可能就是辽西巨匪杜立三手底下八大炮手之一的钻天燕子。
“你的意思是,学生们所知道的事情,跟燕子天有关?”我眉头一皱。
“能让学生怕成那个样子的,除了黑社会还能有什么呢。”郑泉儿耸了耸肩,紧接着眼神一冷,“而且依我之见,那个燕子天很可能不是普通的黑社会。”
“此话怎讲?”
“头儿您现在也知道,即便我生前是光绪年间的清朝土匪,但当我被您召唤在这里的时候,我的脑海中会自动补充进这个时代的人们应有的基本常识。”郑泉儿这般说道,“就我所知道的,现在这个时代是没有土匪的吧——可在当今世界中,土匪真的全都死绝了么?”
“什么意思?”我顿时一愣。
“我觉得土匪不大可能死绝,有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年整个东三省上上下下全都是土匪绺子,就算沧海桑田,绝大部分土匪都该死的死,该被抓的被抓——可王佐断臂还留了一手呢,那些绺子里的人精和高手,在大难临头前另觅巢穴,不是很正常吗?”
“可这只是你的凭空妄想……”赵大力和我都不太相信。说我们这21世纪还有土匪,你信?
“这可不是我自己的胡思乱想。”郑泉儿微微皱眉,“头儿,你是新时代的人,对我们光绪年大清各地的形式可能不太了解。而我从小就在绺子里混,对一些江湖中事或多或少都能有些耳闻。我打小就听自家兄弟们说,在长白山那一片多走走,兴许能找到一个秘境,里面收留各路落魄的绿林好汉。因那里面有八位实力冠绝天下的当家人,因而那地方也称「八王岭」。”
“八王岭?”我总想把这三个字倒着读。
“没错。”郑泉儿重重地点头,“听说八王岭中的一位当家的精通阵法之道,能布奇阵把自家寨子给藏起来,让外人找不到入口。还听说一位当家是渡劫失败的半仙,能呼风唤雨,引天地变色。还有传闻,八王岭的一位当家练得是吸别人功力的邪门武功,收留那么多江湖高手,也只是为了助他修炼……在东北的各个绺子里,流传着各种各样有关八王岭的传闻。这些传闻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不好说,但我想这一切都不应是空穴来风,毕竟现在我也知道了这世上还有魔力、灵力之类的法力,说不定这世上真有个八王岭,八王岭中还真有什么渡劫失败的仙人。”
“你逼逼这么多,跟燕子天有什么关系?”赵大力冷哼道。
“你能不能动动你那白痴脑袋好好想一想。”郑泉儿瞪了赵大力一眼,“听武访枫说,燕子天用的功夫,在当今世界是早就失传了的偏门武技,是江南荣马子防身用的。而燕子天嘴里说的,也是正统的古代江湖话,这种事情可不寻常。在土匪全部灭亡的今天,为什么还有人能使得那种偏门的歪门功夫,还张口就是江湖话?而且,如果八王岭的传闻属实,那八王岭想避开乱世,把收留的土匪胡子养在山沟沟里几百年不被外人发现,恐怕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听到这里,我眉头一颤,“你的意思是,燕子天是传闻中的八王岭的人?”
“我觉得有这种可能。”郑泉儿抱紧了枪,“如果他只是一个隐藏在城市中苟且偷生的土匪的后代,他就不应该满嘴江湖话。那种语言习惯,只可能是在特定的环境下培养出来的。换言之,要么这片土地上还留着未被发现的土匪窝,要么八王岭就是真的。但是在这样的时代下,土匪是没饭吃的,几百年前的土匪话也早该摒弃掉了。因而,我认为八王岭的传闻,九成可能是……”
“你这么说,我就感觉有点慌了啊。”我皱着眉头,直接打断她的话,“说得好像燕子天的背后还有个什么触目惊心的邪恶大团体似的……别什么事情都搞成阴谋论的样子啊!”
“十分抱歉,是我的不对!”郑泉儿诚恳认错。
“行啦行啦!”我摆了摆手,不想多费脑力去考虑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扯太远了。既然学生里打探不出来什么,那咱们就翻墙出校,在学校附近打听一下孙佳霜的事情。”
然而这时候的我恐怕还想不到,郑泉儿口中的“八王岭”,将在未来带给我地狱般的痛苦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