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攻击完全伤不到陈九枝。
如同当初五皇教的斗篷男跟陈九枝的战斗一样——对方的任何拳脚攻击,全都会被陈九枝以不可思议的技巧悉数化解。
见一招拆一招。
以「止戈」为理念习武的陈九枝,不止是具有外挂般的禅道功,其拆招的本事也自然强到了极致。
换言之,如果只是单纯地用武术技巧攻击他,不论对手用的技巧如何刁钻如何偏门,都能被陈九枝一眼看穿破绽,从而轻而易举地拆破。
“通!”
随着一声闷响,陈九枝一个手刀敲中任大哥的后颈。任大哥白眼一翻,顿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你……”
其他人还想说什么,可他们的嘴巴里刚吐出一个字,下一秒,除了刘老墩子和陈九枝以外,这里的所有人都如同木头桩子般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昏厥了过去。
刘老墩子惊骇地望着陈九枝。
这个年轻人年纪轻轻,居然会有这么高强的武艺!如果不是练了什么邪门的功夫,那他就是个绝世的练武奇才啊!
而陈九枝则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中。
刚刚的战斗中,他粗浅地调用了一小点内劲儿,不调不知道,这一调,他才发现自己的内劲儿居然比先前给刘老墩子等人解药时更弱了。
现在自己的内力,差不多是全盛时的五分之四。
自己的力量在被不断地削弱。
这个真的是风牙子的作用吗?
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但他也没有考虑太久,毕竟这种事情只靠他是想不通的。陈九枝便抬头看了看刘老墩子。
“刘大爷,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刘老墩子有点意外陈九枝会突然发问,楞了一下,点了点头,“你问吧。”
“我问的问题可能会让你感觉有点不舒服……”
“别婆婆妈妈的,能不能跟你哥(陈伯寅)学学,干脆利落点!”
“那我就直说了。刘大爷,你现在出面帮了我们,”陈九枝斜过视线,看了眼地上的任大哥等人,“但你之前住在这里这么久,应该也见过他们绑走其他女孩去祸害,你为什么以前不站出来跟他们作对,偏偏这次站了出来呢?”
“我说过吧,陈伯寅对我有恩。”刘老墩子摇了摇头,“你是陈伯寅的弟弟,而那个小孩儿则是陈伯寅的儿子,我这人向来有恩必报,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恩人儿子及其同伴们陷入危险。”
“如果我们跟陈伯寅无关的话,如果我不是他的弟弟,陈天灯不是他的儿子,你就不会出面帮我们,不会跟人贩子们作对,没错吧。”陈九枝渐渐敛起眼。
刘老墩子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即便你良心上觉得过不去?”陈九枝追问道。
“出头的椽子先烂。”老汉唉叹一声,“良心又不能当命使。”
“刘大爷,我看你的身手也不错,想必你在来黄丞岭前,身份不一般吧?”
“一般得很,就是个混混。”刘老墩子低着头,缄口半晌,过了好久,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啊,正名叫做刘九阳,以前是在南方混青帮的。我是青帮普字辈的。”
“原来是青帮普字辈大哥啊。”陈九枝一拱手,笑道,“既然刘大爷你是青帮大哥,凭你的实力,要想趁着人贩子们不在黄丞岭的时候,将被拐来的无辜孩子们救出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救走一批,姓任的他们还会运来下一批,我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刘九阳找着借口,“再说,我要是真那么做了,我还会被姓任的他们盯上,我自身的性命就难保了。我可还想安安分分地过一过种田养猪的清闲日子,我想乐哉乐哉地再活几十年,我不想再让自己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了,我不想这么早就死,所以……”
“所以你就选择了冷眼旁观?”
“我没有冷眼!”刘九阳还想辩解什么,“我有心疼那些孩子!”
“你心疼又不能换他们自由。”
这老汉终于说不出什么话了。
他自己也明白,他心疼也没用。
他在冷眼旁观,他这是良心在痛。
刘九阳知道,在有些时候,冷眼旁观的人跟加害者无异——尤其是对于他这种有救人能力的旁观者而言。
就在这时,陈九枝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陈,你叹什么气?”刘九阳问道。
“刘大爷,我没有权力要求别人救人,我也没有权力让别人以生命为代价去拯救别人。”陈九枝摇头道,“毕竟我也只是个凡人,我跟你们都是平等的,我没有权力要求你们做什么。”
你去要求一个‘没有救人能力’的旁观者上前救人。如果这个旁观者继续旁观,你便叱责他没有良心。这是典型的道德绑架。
而如果是去要求一个‘拥有救人能力’的旁观者去救人,这个旁观者却无动于衷的话,你去叱责他没良心,这亦是道德绑架——而且陈九枝也不会真的去叱责他没有良心。
“刘大爷,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陈九枝说着,用手指点了点刘九阳的心口,语速放缓,“我只是想让你,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