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修行者的时代,本不该看到这样的兵刃,但它就是出现了。
就像它的主人,本不可能崛起,但他就是这般崛起了。
目光顺着刀身朝上,便能瞧见那只握刀的手。
那只手将刀柄握得很紧,指关节已经微微发白,青筋凸起。
紫霄宫很安全,甚至天底下没有多少比这里还要安全的地方了。
可明明没有敌人,那只手却依旧这么死死地握住手中的刀。
似乎是为了在那万分之一可能的出手中,更快上那万分之一的瞬间。
这是经历了怎样的过去,才会有这般的警惕。
从那只手向上,一张五官端正、棱角分明的脸映入眼帘,谈不上英俊,细薄的嘴唇微微抿着,面无表情,就像一块在风雪中执拗的岩石。
他叫萧余,他来自横断刀宗,他是天骄榜第四。
天骄榜上,唯二不是出身十宗之人。
但比起师父是荀郁的顾师言来,他背后那个曾经也辉煌过的横断刀宗,早在十几年前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多少辛酸事,成就一人一宗门。
“萧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移步一叙!”
萧余平静的双目中瞳孔猛然一缩,整个人不见任何动作,一道刀光便如凭空而生的飞瀑,砸落向面前的石阶。
空气中,似有一道无形的牢笼被击碎。
但就在刀势由盛转衰之时,一道新的牢笼又重新建起。
萧余毫不犹豫,拧身便又是一刀劈出。
李稚川的轻笑声在空旷的石阶上响起,萧余的面前骤然出现一柄拂尘的虚影,拂尘之上万千长丝疯长,缠绕向萧余的四肢。
黑金长刀再起,却被拂尘的长丝一同缠住。
萧余的脸上依旧不见表情,只有咬牙的痕迹在脸上一闪而逝,他沉声一喝,手臂青筋暴起,黑金长刀猛地光芒大盛,斩断了拂尘的长丝。
“呵呵。”
李稚川的笑声轻起,声音一起,一股巨力凭空生出一落,压向萧余的身躯,试图将其缓缓压倒。
萧余苦苦支撑着身子,但身子渐弯。
长刀插在地上,也被压得刺入地面,一起沉下去。
“啊!”
萧余猛地一声怒吼,真元在体内暴走,猛地撑起了身子。
但付出的代价是嘴角缓缓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咦?”
空气中响起一声轻轻的惊呼,旋即一道沛然莫之能御的巨力轰然砸落在萧余的背上。
人力有穷,萧余再硬的腰杆,再不屈的意志,都无法抹平巨大的能力鸿沟,一下子再度被砸弯下去。
“啊!!!”
他再度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但无济于事。
眼看那一双只跪过天地、双亲的膝盖就要压倒在石阶之上,一只手忽然从一旁伸出,轻柔地搀住了他。
那只手的动作是那么随意,仿佛只是轻轻搭在了萧余的身上,但他沉落的身子立刻就为之一止。
萧余的膝盖,距离石阶,不过一寸之遥。
他伸出舌头舔了一把嘴角的鲜血,连带着喉头的血一起咽下,扭过头,看着扶住自己的人,眼神中微微有些疑惑。
那人温和地笑了笑,“好巧啊,我也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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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此诗相传为八仙之一的吕洞宾驻足淮安紫霄宫时所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