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俊才正在看着我。
我也正在看着他。
从他的一双眼睛里,我看到了一种比较强烈的审视。
不知道他从我的眼睛里看出了什么。
“你叫金拾?”马俊才说。
“对!”我说。
“金拾,看你的样子,我觉得你是一个挺不错的人!”马俊才说。
“谢谢夸奖!”我说。
“你也很厉害!砖头砸在你的头上,都砸不出血。你也不喊疼!”马俊才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说。
“你娶翠兰吧!她是一个好姑娘!”马俊才说。
女人的一双眼睛正在看着我。就像刚才看男人头顶上的一株翠绿的蒜苗一样。她的目光有些馋。
我忍不住咧开一张嘴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笑得非常苦涩。并没有说什么。
马俊才走了。他不再看女人。
接下来。
我从地上抱起一具尸体。跟着手持镰刀的灰衣老人,还有名字叫翠兰的女人,在这条村街上往西走了一段距离,拐入了一座庄院。
天色已经黑了。
我们三个人站在院子里。
手持镰刀的灰衣老人说:“金拾,能让你抱着一具尸体进到我家的院子里,已经算我这个人很不错了。如果你要进入我家的屋子,就不能再抱着尸体了。你把尸体放下来,我们一起进屋!”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会离开尸体超过一米远!尤其是天黑了,盗贼出没。我是不会放下尸体的!”
“你不能抱着尸体进我家的屋!”手持镰刀的灰衣老人说。
“那我不进屋,我就抱着尸体在院子里站着!”我说。
手持镰刀的灰衣老人和名字叫翠兰的姑娘各自进屋了。一个人进了堂屋。一个人进了东屋。
我抱着一具尸体,在院子里站着。
今夜晴朗。天上悬挂着一轮似银盘的明月,照得天地间一片清澈。
院子里有一口大水缸。
水缸是四方的。它的体积约有三四立方。
水缸里有水。在水里正坐着一个人。他叫马俊才。他本该是这户人家的女婿的。却做了这户人家的菜座子。
菜座子,就是长菜的人。
他的头顶上正长着一株翠绿的蒜苗。有风吹过,吹得蒜苗的叶子一晃一晃的。
他露出一颗头在缸外。睁着一双略细长的丹凤眼,正在看着我。
我也正在看着他。
只见他的一张俊俏的脸慢慢地绽放开了,笑容显得非常苦涩,说:“你看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倒霉!”
我说:“你的确很倒霉!但你不算太倒霉!”
“怎么样才算太倒霉?”马俊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