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清风微扬,日光和丽,楚之楠在一番紧张的晨练后,忽想起了什么,他取出了风细语临别交还给他的尸珠。
“这种魔族物件,我是用不上的,也许你这个怪物能用得上!呵呵,还给你吧!”他想起离别之际,她俏皮地调侃他,不禁莞尔一笑。
“她会在做什么呢?”他一个人嘴角含着微笑,默默发呆。
“尸珠,好奇怪的东西!不知道能否炼化?”他忽忆起自己丹田内的魔珠曾融合了龙丹、虎丹,突发奇想,一张嘴把那尸珠吞了下去,然后闭上双眼,盘膝落座,调息运气。
让他意外的是,丹田内的魔珠只懒懒地转动了几圈,重入静息的状态,这凝结了真气与魔气而成的黑白怪珠,曾非常具有侵略性地融化了龙虎二妖的妖丹,此刻却对尸珠丝毫不感兴趣。
阿楠返观内视,丹田中一大一小两颗珠子漂浮那里,一个黑如墨中间一点白斑,一个灰白如纸。
楚之楠也无计可施,他反而觉得金丹多次饱吸魔气,似乎正气不足,自己驾驭魔丹总有些不如心意的感觉。
楚之楠决心重新培炼金丹魔珠,加紧修习玄宗心法,炼化后天元气。随后几日,他漫山遍野地采集灵芝仙草,配伍丹方,制化一些丹药,加速真气的提炼。
而每当晦朔弦望之夜,他登上山顶,对着月亮的方向悬空静坐。在此修行的山精野兽,也各自寻得佳处,吸取那似水的月华。
有时候,天空上一轮圆月,星辰布列,山谷中微风轻拂,林海绿波轻漾,野花野草都在努力地拔节开放,散发出阵阵幽香,凉夜美丽而静谧。
山巅的松树上一只花斑角蟒盘曲在树干,抬着头,吐着信子,沐浴着月光。头顶逆刺的狰豹蹲坐在巨石上,抬起短吻腭对月吐纳呼吸,好似夜狼啸月。
不远处楚之楠离地三尺,浮在清凉的光芒中,他身披白如练的月光,四周隐约透出五彩霞光,沉稳安详,犹如一座玉石雕刻的佛像!
他身边常年跟随一只黄白相间的花狸熊,那毛物有样学样,伸长脖颈,仰着短吻腭,享受那大自然精华的洗礼熏陶。
楚之楠在百花谷日夜刻苦修行,全神贯注,道行迅猛精进,尤其是真气的大幅凝聚,原本黑多白少的魔珠,逐渐向黑白均衡的方向发展。
只是那一粒尸丹仍停留在旁边,自始至终全无丝毫反应。“终究是死物,看来无法消纳!”楚之楠返视这颗死气沉沉的尸珠,暗自琢磨。
许是这化外之地的灵气淳厚,亦或是这方小世界清明宁静,不到一年的时间,楚之楠对自然大道有了更深理解,于天地万物皆有所感悟,之前理解不到的玄门经文,如今俱已澄明。
“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其先后,通其阴阳,则近道矣。大道本无明,体用自然不著于意,有感而发,发而中节合乎道,无处不阴阳,无处不太极。”
“既是如此,阴阳之用也应无处不在!”他喃喃念叨着玄门经文,研究思忖。
世间任何功法修炼至一定的阶段,都会达到触类旁通的效果。随着灵力真气的提升,阿楠在天元剑诀的修行上也有所斩获。
楚之楠重炼天元剑决,修鱼剑游飞速度更快,攻击力度更劲,剑光磅礴放射于剑体之外,真气在修鱼剑身上,幻化出红白两色的太极图。
三十六柄修鱼剑附着三十六个太极图,与宝剑呼吸开合相应,火红的宝剑吞吐着锋锐毫芒,旋转的太极图闪耀着光辉。
他心意一动,三十六把剑合而为一,组成一把红色长剑,颤颤微鸣,其上一个黑白色的太极图来回穿梭,时而化作一层层剑光之幕,剑气之墙,时而排山倒海,攻坚催锋。
阿楠如今的内力驾驭百十支修鱼剑,已然绰绰有余,可惜当初他于大荒莽泽中,只收回了三十六柄剑!
天元剑诀记载,若灵力绵长深厚,且神识足够强大,一人同驭上百支宝剑,则可组成奇幻剑阵,变化莫测,威力十分惊人!
楚之楠对此景象羡慕不已,它也加紧训练修习御神术,增长神魂之力,他注意于目,眸光形成层层波圈,致人昏沉而有之效用,他将此命名曰咥魂目。
或双目忽放射出电光,直刺对手神经,致其失神之效用,此术为惊神刺。楚之楠视线之内更为清晰透彻,以至于聚精会神,能透析事物的纹理脉络,灵觉感应之敏锐,超乎想象。
近些天,楚之楠隐约感到境界或有突破的迹象,他沐浴斋戒准备数日,于洞府静室闭关调息,开始冲击融丹境界。
他运化灵药仙草,将滚滚真气注入黑白金丹之中,那怪丹魔气至纯殷实,如今真气大幅凝聚,两者平分秋色,处于微妙的均衡。
楚之楠以为进一步增强真气,使之压迫魔气,或激起彼此争战,或有些许机会碎裂金丹,迈出那向上进阶的一步!
然而,他连续运功三天三夜,居然一点进展都没有,那真气起初确实压迫魔气,甚至黑白金丹变得白多黑少,魔气被真气逼迫,龟缩于丹珠一角。
但魔气极为深厚坚韧,又反噬追逐真气,丹田内气息反复鼓荡,可以说风起云涌也不为过。最后灵、魔二气陷入纠缠混杂的状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管如何增加真气,都来者不拒地收入其中,金丹巍然不动,那一颗黑白相间的“花纹珠”,稳稳当当,漂在丹田内,阿楠心中苦笑,也无可奈何。
他刚要起身收法,只听见“啪嗒”一声轻响,肚腹随即传来一阵剧痛,大滴的汗珠就滚落下来!他赶紧回身入座,返观内视,但见进入他体内一年的尸珠,裂开了小口子!
楚之楠继续吐纳真气,缓缓搬运真气,包裹住尸丹,可真气忽然失控,顺着裂缝大量进入尸丹内,连带着花纹珠上的魔气,也跟着冲出来,涌入其中。
两颗丹珠被真气诡异地接在了一起,丹田内气流激发鼓荡,一大一小两颗丹珠,犹如滚滚气旋的两个暴风之眼。
随着真气被抽走,花纹魔珠内真、魔二气再次分离流转,重新呈现出太极球的形态。但是那尸珠在饱吸真气之后,开始剧烈地震动,又“砰”的一下,碎裂成末,如烟雾,如粉尘,向四周扩散。
阿楠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身上冒出一层如油一般的细汗,黏糊糊,带着微微的臭味,与此同时,他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和通透。
阿楠觉得身体变得轻盈畅快,守神观照,那尸珠化成的粉尘,顺着真气进入经脉四肢,进入五脏六腑,渗入筋肌骨髓。
若仔细看,他原本呈黑金色的骨骼,又变成了金白色,泛着金银的光辉,体骸筋肉组织变得更加坚固结实。
楚之楠稳固了一会儿修行所得,默默感受着经过了易筋洗髓的身体,沐浴更衣,收拾一番。此次闭关冲境虽然失败,但意外的收获也让他喜不自禁,走出洞府,守在洞外的花狸熊跃上了他的肩膀。
阿楠看着门外的万里晴空,心情舒畅,对着远处的紫松林,抬手发出一掌,粗大的紫油松林成片地应声折断,枝叶飞腾,惊动了隐藏在山谷密林中的野兽精灵,那角蟒、巨犀、狰豹都伸长了脖子,向此处张望。
数日后,楚之楠正在洞府内研习道法,屋外忽然传来虎豹的吼叫声,紧接着那小花狸熊毫毛倒竖,龇着牙,向房外低声咆哮。
阿楠快步推开门,只见小院里趴着那狰豹,这猛兽的体型足以比肩两只大老虎,毛皮却是花豹的纹斑,头顶上生有三根牛角似的倒刺,不过它看上去有些憔悴消瘦。
狰豹看着楚之楠走过来,眼神露出警惕惧怕的神情,它呜呜直叫,似有哀求之意。楚之楠习练御神术日渐精益,透过目光,直接与豹灵元神相沟通。
方知这猛兽深受牙齿疼痛之困扰,饮食难进已有数日,故求其医治。阿楠觉得有些好笑,反问于它,平时并无甚么交往,怎会想到此求医问药?
那豹灵中传出回答说,人为万物灵长,智慧早开,远胜其他物种,奇技淫巧颇多,但它此番确实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说白了也就是碰运气。
楚之楠将它请进堂屋之内,找来两根木棒,撑起了狰豹的口齿。近距离操作后,阿楠才知道那狰豹头颅之硕大,他半个身子伸进了巨豹的口中,以短匕挖出烂牙和周边的腐肉,真正体验了一把什么是“豹口拔牙”。
好在那豹子通人性,极力克制吃人的野性,阿楠捣烂了一小撮草药,为其消炎止痛,折腾了半个时辰,临走再帮它调配制作几份草药,总算处理妥当。
第二天,那狰豹就已好了七八分,它对楚之楠感恩戴德,还懂得知恩图报、礼尚往来的路数!也不知它从哪里寻来一只黄铜做的炼丹炉,送与楚之楠。
对于山野精灵的这份大礼,阿楠很开心,很满意。他虽不懂考古学,但毕竟跟着杨文泰读过不少书,这炼丹炉材质殊异,工艺简约又不失精巧,纹饰有古风,一看便知绝非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