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熙懂了,遂开口问道:“老商,这是做什么?”
商澜道:“做一种极干净的水。”
蒸馏水。
锅热了,商澜把冰块倒在陶罐的盖子上。
盖子遇凉,会加速水蒸气在盖子下面凝结,凝结的水蒸气越积越多,就汇集到茶盏里了。
如此反复操作,大概一个时辰后,他们得到了足够的蒸馏水。
硝镪水太浓,需要稀释,用蒸馏水即可。
商澜用的量小,危险也不大,这个过程只要谨慎小心,做好防护即可。
把银粉放入稀硝酸里,完全融化后,过滤掉杂质,在火上慢慢加热成晶体。
拿到硝酸银晶体,用一定比例的蒸馏水溶解,就是硝酸银溶液。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二更时分了。
谢熙一个又一个地打着哈欠。
萧复站在书案后的剑架上,一边亲手擦拭每一把宝剑,一边暗戳戳地注意着商澜的每个动作。
商澜把溶液封在小瓷瓶里,放在书案上,说道:“好了,现在就等天亮以后了,如果晴天,那么明天就可以了,如果阴天,我们就得等天晴。”她有些怀念现代的紫外线灯了。
谢熙收起呵欠,又替萧复问道:“为什么要等晴天?”
商澜道:“只有晴天,刷到纸上的液体才能迅速变干啊。”她说了一个最直白最敷衍的原因。
谢熙将信将疑。
萧复明显不信,但也没说什么,让王力、李强送商澜回家。
临行前,商澜让谢熙把她昨晚誊写的名单交给了萧复。
……
北镇抚司在北城,谢熙住西城,很快就和商澜等人分道扬镳了。
他一走,王力就活跃了不少,埋怨道:“你这丫头啊,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做什么,万一不成,萧大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李强虽不爱说话,但也认认真真地点了头。
商澜道:“既然凶手要挑衅我,就要承担挑衅之后的代价。”
“太年轻,沉不住气。”王力点点她,“万一不成,得罪我家大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你就是想在六扇门混下去也不成了。”
商澜冷哼一声,“无所谓,就算不成我也无愧于心。至于你家大人是不是心胸狭窄,那我就管不着了。”
王力不再说话了。
说到底,他能高看商澜几眼,也是因为小丫头敢作敢为,不然谁认识她呢?
……
这一夜,商澜睡得不太好,迷迷糊糊时总听到崔姨娘呼哧呼哧的喘、息声,睡着了就梦见那个眉清目秀的穿红衣的被害人。
她虽然不至于把此事完全归罪于自己,但到底受了影响。
商澜上火了。
早上起来后,只觉身子骨都沉了几分,她勉强沿着胡同跑了几圈,回来时正好碰上崔姨娘。
崔姨娘穿得花枝招展,手里提着食盒,显然刚买早餐回来。
“哟,商姑娘,又跑起来啦。昨儿晚上回来那么晚,干什么去啦?”她脸上春风得意,摆出一副“你别想骗我”的样子。
商澜忍着恶心,粗声粗气地说道:“我得罪了飞花令一案的凶手。昨天去永安寺,凶手特地在永安寺杀了个人。你说,他若知道我住在这儿,会不会骗个爱占小便宜的女人出去,在某个阴沟里勒死呢?”
“啊?”崔姨娘脸色巨变,“真的假的?”
商澜懒得理她,“自己打听去吧。”
她回去梳洗一番,在早市上吃了三个肉包子、一碗小馄饨,然后往北镇抚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