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儿子提起这个人,柯少尹不由皱起眉头:他难道不知道冯七已经眼看着黑胖壮的小儿子瑟缩了一下,那缩脖儿弓腰的样子活像只大黑鹌鹑,话音微顿,旋即瞪大了眼睛:你、你难道没告诉他
嗯柯三缩着脖子,我、我怕说了她就不去了
岂有此理!君子岂能柯少尹气结,拍着桌子准备教训儿子。
柯三幽幽地道:她说她有门路把冯七捞出来
柯少尹拍桌的手顿时僵住,缓缓放下:当真?
她是这么说的,除了冯七的手,其他的事我都告诉她了,她就说她有门路爹我们走过那么多路子,都没办法把冯家三姐弟捞出来。
要是阿邵真的能冯伯父地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听到许久不曾提起过的故人,柯少尹不由微感伤怀。
冯七的父亲,便是当年征辟他的人。
于他,便如伯乐之于千里马。
此称,知遇之恩。
柯少尹沉吟不语。天珍楼的日进斗金,不是没有人眼红。但恰恰因为天珍楼的手笔太大,众人摸不清底细,若背后没有强硬的靠山,哪个商人敢这样招摇?谁知道动了天珍楼,会得罪他背后的什么大人物?因为有了这样的共识,怀安府官场诸人,才老老实实的拿着天珍楼的孝敬,没有谁敢第一个对天珍楼下手。
沉默了许久,柯少尹终于开口:罢了,需要多少路费,去找你母亲要去。
提起这一茬,黑胖壮立刻精神抖擞了。挺胸凸肚,叉开五指,豪迈的往他老子脸前一挥:有阿邵呢,要什么路费!我就是一个铜子儿都不带,也饿不着,冷不着!
少尹大人看着眼前的黑熊掌,突然十分心塞
黑胖子真的就心很大的一个铜子儿都没带都就来了,还很没心没肺都给邵棠看他空空的荷包:朋友有通财之义,靠你了啊。
他的小厮平安都臊得捂脸了。
邵棠被本地土著的无耻惊得呆住了啊。
张好好默默的解下自己的荷包递了过去。
黑胖子扯开一看:哇,金豆子!开心的到一边数金豆子去了。
于是张好好默默的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这是我的零花钱,你先用着给咽了下去
邵棠抚额:出发了,出发了!又把张好好往回赶,大冷天的,送什么送,回去回去!把家看好了,把自己照顾好了,有什么事去找丘平。
说着就要上马,却被黑胖子拦住了。
刚才光顾着数金豆子开心了,这会儿临出发才发现不对:你就带这么俩三人?胖手一圈,把两个家丁、两个车夫全圈了进来。
是啊。邵棠不解,有什么不对吗?
还是啊柯胖子额头冒汗:护、护卫们呢?你这样的巨贾出行,不带十七八个扈从不好意思出门的吧。
闻言,张好好面色诡异,小丘掌柜抬头望天。
邵棠恍然:那个啊,不需要的。
怎么可能不需要!现在世道可不太平啊!
而且你的行李怎么那么少?你真的是女人吗?你真的是一个很有钱很有钱的女人吗?
怎么会不需要。路上要走十来天,遇到匪人怎么办?
其实柯胖子的问题也是邵棠几个仆从共同的心声。家丁什么的进不得内院,没办法像张好好那样近距离接触从而了解真相。
几个人就看见他们那穿了男装,画粗了眉毛,打扮得像个俊俏得贵公子的漂亮女主人捏了捏她那细细白白嫩嫩的小拳头走到路边一块山石旁边,对着那大石一拳击出ashashashash轰!
邵棠吹掉指缝间的碎石屑:遇到匪人,就这么办呗。
咔嚓,咔嚓这是下巴掉了一地的声音。
于是,把张好好赶回家之后,小丘掌柜一直把他们送到短亭,目送他们离去。
邵棠准备了两辆车给自己和柯三。结果某胖子登车时候很嫌弃的说:你这车一点也不起眼,真不配你大富商的身份啊。
平安都替邵棠心塞。刚才是谁还担心路上不太平来着,噢,这会儿又不怕马车太华丽会招来匪人了?
邵棠懒得搭理他,翻身上马。
她在地球就会骑马。她父亲因为爱马,不愿意把自己从欧洲买来都几匹赛马寄养在别家都马场,干脆自家开了一家马场,后来竟然也颇为赚钱。当然,根她家的生意一比,就不过是些小钱罢了。
她穿着男装,面容上做了些修饰,行至从容利落,没有一丝女气,若是不认识的人很容易把她当成哪里来的大家公子。
那匹马身形颇高,她却连上马凳都不用,手往马鞍上一借力,利落矫健的翻了上来。
众人心中都暗喝一声彩。
就个死胖子啧啧了两声。
车夫:很不爽啊!
于是,当主仆两个在黑乎乎都车厢里一边摸索一边咕哝:挂灯都钩子在哪呢?都时候,就听见车夫敲了敲车厢壁:柯少爷,里面有三块雕花板,要是看不清,就把他们向侧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