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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短兵相接斗乾坤

秦羽涅在心中本还留有一丝对安永琰的期待,他想若是安永琰愿意就此坦白,或许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还会有回旋的余地。

但他错了,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在听见安永琰不断编造出谎言来欺骗他时,他甚是失望。

皇兄,那日我对你说我来到南朝后,因在一大臣家中做工,恰好又碰上他一家获罪,被官兵打晕带进万欲司中帮别人替罪。安永琰立在床榻前,看着端坐在床榻边面色冷寒的秦羽涅,欲言又止,实则我骗了皇兄

秦羽涅见他神色闪躲,吞吞吐吐,不知他又将用什么样的起因结果来为自己辩解开脱,好自从此事之中全身而退。

安永琰见秦羽涅并未开口,一时间竟有些拿捏不准他的心思与情绪,皇兄,其实我是因为绮兰教母才进的万欲司。

秦羽涅心中一凛,绮兰?他剑眉一挑,想听听他接下来欲如何自圆其说。

我之所不敢轻易讲出实情,是因为我对此事有所顾忌。安永琰垂眸,其实,我自幼是被绮兰国教母收养,但我的确不记得从前的事,只知道自有记忆起,便一直在绮兰生活。

那你说说,你在顾忌什么?秦羽涅冷声问到,他一开始并未想到安永琰会如此直接搬出绮兰,看来是与今日父皇召见有关,想是知晓了叔叔已经脱身,被逼至无退路可行,才走这一步险棋。

绮兰国战败被灭,教母、公主、朝廷大臣、将领皆作俘虏,在万欲司中为奴。安永琰长叹了一口气,言语间显得甚为无助,而我,那日被认作皇子,本已是不知所措,被问及来历我只得胡编乱造,只要不与绮兰有所牵扯便好我害怕,若是我说出真相,就会被当作绮兰的余孽或是细作,别有居心,就不能待在皇兄与父皇身边,虽然这认亲颇为仓促,但却得来不易,我不愿就这般失去。

秦羽涅在心中冷哼,别有居心一词用的甚为妥帖,那你可知道你编造谎言欺骗父皇,是犯了欺君之罪。恐怕你安永琰并不听绮兰教母的指令,而是绮兰为你所用。

我我当时并未想到,只盼着留在皇兄身边,情急之下才隐瞒实情的。安永琰说话的间隙不忘了时刻去观察秦羽涅的神情,如此才愈发能够显现出自己的无辜与被逼无奈。

你说你长在绮兰,也就是说那年你失踪之后是绮兰国的人将你掳走。秦羽涅眸光犹如寒芒,道道凛冽,只是他们却为何不选择杀了你更为直截了当,养虎为患的道理我相信以乌落珠的心机和城府,她不会不懂。

我真的不知道,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安永琰失神地拼命摇头,绮兰教母也从未向我提及过我身世一事,只说我是被她捡回养在身边,便一直侍奉着她。

或许,她是为了将你培养成她手中的利刃。秦羽涅看着他,薄唇轻启,你说我究竟该不该信你?

只听得扑通一声,安永琰已跪倒在秦羽涅面前,皇兄,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不敢骗你。他埋首在宽大的袖袍之中,心中暗道他这个皇兄可当真是不好对付。

是吗?秦羽涅冷声询问,反手一伸,如风似电般一把锁住安永琰的咽喉,他意在试探安永琰的武功,却不想安永琰竟任凭他抓住不得动弹,霎时间面色涨红,难以喘息,于是,他猛地将他松开,收回手来。

他应是早料到自己会有此举动,才不作半点反应,好让自己相信他没有武功。

原来是真的没有武功在身。秦羽涅褪下衣衫,照着他的意愿,故作已经相信他了,起来吧,天色不早了。他起身背对着安永琰,神色却愈发沉了下去。

安永琰将手按在脖颈上,被秦羽涅掐住之处已留下半圈淡淡地红印,谢皇兄咳咳咳

秦羽涅睡在床榻之上,安永琰看似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唯恐惊了他,皇兄,烛火还未熄灭。

只见秦羽涅修长的手指一挥,弹指间,火烛已灭。

皇兄你好厉害!安永琰和衣躺在秦羽涅身边,皇兄你的武功是从小练的吗?

是。秦羽涅不禁想起从前,那时安永琰还在牙牙学语,却总是能够清楚地唤他昀哥哥,每当他在庭下习武时,安永琰就总会挥着他的小手跟在他身后不停地唤他昀哥哥、昀哥哥

只是往事已逝,不可追忆,如今一切都已翻天覆地,无法逆转。

若是诚如安永琰所说,他当初失踪之后是被绮兰掳走养在身边,又是为何要去九幽圣教,从试炼营中受那炼狱般的折磨?还是说,当初掳走他的并不是绮兰,而根本就是九幽圣教?

皇兄皇兄你在想什么?可是还在生永琰的气?安永琰见他出神,便试着唤他。

快睡吧。秦羽涅只是淡淡地回应到。

皇兄你知道吗,今日我求父皇让他恩准我向皇兄学习治国之道,用兵之法,父皇他已经同意了。安永琰的话语中一派天真,若是不知他的真面目,怕是要相信他去,皇兄武功也如此卓绝,皇兄日后也一并教永琰吧。

若是日后有机会,我一定教你。怕的是,没有这样的机会。

多谢皇兄。安永琰似又想到什么,皇兄,今日父皇召我进宫,便是问我来历一事,我是照着那晚对皇兄说的话向父皇复述的,父皇让我明日将带我来凤华的长辈带进宫去

我知道了,明日我与你一同进宫,我会向父皇说清楚的。秦羽涅阖上双眸,歇息吧。

嗯。安永琰点点头,在黑暗中,他看不清秦羽涅,却觉着他身上的龙涎香莫名使人心安。

就此一晚,他不愿被复仇的所纠缠,他只想平静地在他的兄长身边,安心地睡上一觉。

他已经太久没有安稳地一觉至天明了。

翌日,清晨的曦光自窗棂穿透,不偏不倚地浮上床榻的锦被,柔和的光线与丝缎交叠,慢慢地倾覆在两张容颜精致的面庞之上。

秦羽涅冷冽的面容被金光切割,即便是这般静谧地安睡着也掩盖不住他眉目之间的神威与英气,眉若远山,鬓似刀裁,

安永琰面容平静无波,想是睡得很好,阳光洒在他略带苍白的面颊上平添了一丝活气,一双凤目在上,让人忍不住想若是这眉目流转该是哪般景象。

秦羽涅缓缓睁开双眸,坐起身来,见安永琰在他身旁熟睡,竟是毫无防备之心。

秦羽涅并未出声唤醒他,只独自起身穿戴衣袍佩饰,以银冠束发,洗漱完毕后便准备离开,进宫早朝。

只是他正欲离开时,安永琰却突然醒了过来,只听见他在身后轻声道:皇兄你去哪?

秦羽涅只好转过身去,见他倚靠在床榻边,睡眼惺忪,今日早朝,你在府中等我,巳时之后让府中的管家备车送你进宫。

安永琰点点头,目送着秦羽涅离开。

他竟不知,自己有朝一日会这般毫无戒备之心在他自己心中仇恨之人的身边安眠,且心中安宁。

安永琰咬着牙,凤目紧闭,他想他不可如此沉浸在与秦羽涅相认的万千情绪之中了,他万不可因为秦羽涅今时今日待他的好便忘记从前,十五年前是他的疏忽,才让自己沦落在魔教手中,受尽千般折磨,万般苦难,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再次睁眼之际,他又变回了往日那个魔教教主,安永琰。

帝都凤华,皇宫,议和殿。

皇上,老臣认为,博义水患虽已解决,但这毕竟都是暂时,若不从根本解决,日后依旧旱涝频发,百姓颗粒无收,终究不是个办法。说话之人,正是当朝宰相靳劼。

靳卿说的是,那日朕已就此问题与慎王和笛将军有所商议。皇帝点点头,表示赞同靳劼的说法,此事还需尽快解决,慎王,你说说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