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尨护改口唤许郎中为“东家”,被他摆摆手拒绝了,“原先如何称呼,现在就还这么着,不用改。”
尨护乖巧地垂着头,怯怯道:“可是,小人只是个下人。。。。。。”
“你是师父的小厮,却不是我的小厮。若非当年那起子小人作祟,如今,你阖该是我的小师弟。虽则师父未能收你为徒,不过,依着师父的心愿,想必他是乐于见到你唤我一声‘大师兄’的。”念及往昔,许郎中不胜唏嘘。
尨护脸上露出惶恐之色,“小人不敢。。。。。。”
许郎中等闲不发脾气,不过,他若是瞪起眼来,也还是颇能唬人的,“啰嗦!”
尨护顿时吓得不敢再吱声,只得偷偷咬紧下唇。
许郎中瞧着尨护这副受惊兔子的模样委实不能入眼,心道:到底这孩子受了多少欺负,胆子都要吓没了?这可不成!师父既将他托付于我,必是有所期望。
许郎中琢磨了一晚上。
翌日,他着人将尨护唤来,先是考较了他一番,随即惊喜地发现,这孩子竟将整本《神农本草经》给背了下来。且,对于诸多药材,也能准确无误地辨识出来,还能将其功效说得八九不离十。
于十岁的孩子,这就很不错了!
——这是全凭自学的结果。
如此,许郎中便生出了个念头。
“尨护,当年师父未能收你为徒,你可能怨恨过?”
尨护急忙摇头,“从来不曾怨恨过。不是老爷不想做,是不能做。众人都拦着,老爷如何能为了我一人而驳却众人?!”
是个明理的孩子——许郎中暗自点头。
“师父未曾收你为徒,那么,我也不能收你为徒——这是个礼数问题。你可明白?”
尨护一听,眼中不禁露出失望之色。然,尽管如此,他想了想,道:“是因为大师兄不能越过老爷收徒么?”
“正是。”许郎中愈发喜欢这孩子了。
尨护慢慢垂下了头,低声道:“我明白了。”
许郎中瞧着尨护没精打采的样子,心里突然想要淘气一下,便道:“如此,你还能做什么呢?你既不能做我的徒弟,又不能当下人,难道吃闲饭么?”
尨护大惊,急忙道:“我我我。。。。。。我可以做许多事情!我会拣药,我会煎药,我会做许多许多事情!大师兄,你相信我,我不会吃闲饭的!”说着说着,他眼中便涌上了泪水,“大师兄,莫要赶我走!求求你,大师兄,莫要。。。。。莫要赶我。。。。。。呜呜”
坏了!
许郎中暗叫糟糕。
本来只是想逗一逗这孩子,哪承想居然一点儿也不经逗,竟给逗哭了!
这可如何是好?
许郎中顿觉麻爪!
此时,宣哥儿正来寻他爹,好巧不巧地看着尨护眼泪汪汪地冲着他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