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长安其实有些意动,毕竟他是个真正看脸的人,先前被向求欢说的话激励到了,觉得她当为知己,可若两者能兼顾自然是极好的,但这是他的想法,他不会勉强。
向求欢淡淡看了眼长平公主,笑意绵绵道:“我听闻那元家大公子元小侯爷倾慕长平公主,那位小侯爷我也见过,是个极为出色的青年才俊,公主今年还没许人吧?”
不等长平公主发作,君长安便点头道:“那元大公子是不错。”他侧头看长平公主:“阿平,你也到了该议亲的年龄了,朕身为你的兄长,当为你挑选一个好夫婿,那元公子你看如何?”
“皇兄!”
长平公主急了起来,她没想到一句话竟将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我不喜欢元大公子,而且我还没想嫁人呢。”
“你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不想嫁人你想做什么?”君长安脸色沉了沉:“难不成你还真想着那钟神秀?别人也就罢了,你是朕的妹妹,怎能喜欢那逆臣贼子的兄弟?”
“我没有。”
长平公主的话透着几分心虚与委屈,却没那个心思再来坑害向求欢了。
她算是明白了,妹妹在狐媚子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向求欢勾唇笑了笑,又对君长安道:“陛下,求欢日后或许会离开夜栖阁,去看看陛下的江山,看那临溪的海是什么样子,驹东的雪有多美丽,边牧的草原听说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星空,漂亮得很,陛下无法远行,便让我代陛下踏遍大麓的每一寸土地吧。”
君长安听着她娓娓道来,眼中忍不住生出几分感动。
“求欢。”
他方才的想法消失无踪。
虽然他确实对向求欢怀着几分念想,但那念想比不上他心中的触动。
这个女子说要见证他成为一代雄主,如今又要代他去踏遍大麓每一寸山河,这种感情已经无法用单纯的情-爱来描叙,这世上只有一个向求欢,也只有这样一个人能明白他心中雄图壮志和广袤山河,除她之外,哪怕是阿宁也不懂他。
或许不能拥有她有些遗憾,但人有时候最美丽的便是遗憾,遗憾比拥有更永恒。
君长安很是自我感动了一番,有些热泪盈眶道:“求欢心向天空,朕亦向往,虽无法亲自踏足大麓每一寸土地,可若有你替我前去也不算白活一场,你且记得,朕永远是你的后盾与港湾,但有什么事情皆可来寻朕帮忙。”
“好。”
向求欢举杯对他遥遥一敬:“愿大麓江山永固,愿陛下万寿无疆。”
这几番交谈下来,倒当真有些伯牙子期之感了,皇帝对她的喜爱一下子升华到了精神层面,总觉得她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自由恣意。
而他很欣赏这种恣意。
不过沉溺在其中的大约也只有君长安本人。
向求欢只是逢场作戏,长平公主是怎么也看她不顺眼,至于君长宁,这位河山王大人看她的目光淡淡的,似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打算与忽悠。
向求欢也不心虚,哪怕被他用这样看穿的目光打量着,她也只是微微挑眉,与他对视一眼便继续和皇帝敬酒。
那模样简直就是在说:我就是在骗你皇兄,你有本事来打我呀。
君长宁自然不可能来打她,他只静静注视她,也不打断,也不拆穿,就是没了往日温和笑意,大约是心情不怎么好。
向求欢才不管他心情好不好呢,她和他皇兄推杯换盏聊得愉快,这劲头儿一起,皇帝也顾不上旁边心情都不怎么好的弟弟妹妹了,直至用完了午膳,他眼里的悸动兴奋还有些未消下去。
午膳用后,向求欢提出了告辞。
她只是过来看看皇帝的模样,掌控一下剧情节奏,没准备在宫里久留,至于宜妃只能下次再见了。
但她才跟着宫人朝宫门口走了不过一小会儿,便见领路的宫女往身后看了一眼,恭恭敬敬道:“姑娘,王爷在后面,我们要停一会儿吗?”
向求欢回头看了眼,看到君长宁淡然平静的眼,他的脚步显然比平时从容不迫的时候快了些,很快就接近了她。
追上她之后,他放缓了脚步,看着前方目不斜视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带向姑娘出宫。”
“是。”
领路的宫人哪儿敢违背河山王的话,便很快行礼离开了。
向求欢皱眉看着她们匆匆离开的背影,没好气道:“干什么?”
搞得好像他们很熟一样。
实际上一点都不熟,还刚刚吵过架。
君长宁没理会她语气中的不好,只平静道:“我让人去查过那钟神秀了,你以为我方才的话是诋毁他吗?这位独孤宫主也不知有多少红颜知己,不过是有一副骗人的皮囊罢了,同那赫连城的关系也不一般,虽说坊间传闻有些夸张,但总不至于空穴来风,皆是有来历的,你若是不信,也可自己去打听打听。”
向求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好家伙要不是她自己就是钟神秀她还真要信了,说得这么正经,搞半天还不是在诋毁她?
钟神秀哪有什么红颜知己?真是风评被害。
“向求欢,你虽性子桀骜却根本不知人间险恶,我皇兄欣赏你,我便提醒你一句,若是你真不在乎,我也不会再提。”
君长宁看着她又说了这么一句,目光中有稍许冷意凝结,话说完,他越过她往前走,并没有放缓脚步等她一起。
他越走越快,在这宫殿楼阁重重之中,几乎走远些就要看不到身影了。
向求欢心里卧了个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