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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不劳而获

春日的午后,任晶莹乘坐马车悄悄地进入了帝都。随着她的到来,王宫里的侍从们已经知晓消息,并按照文嬷嬷命令,心照不宣的保密。

当马车驶入王宫,文嬷嬷正在王宫中接迎她。无论如何,文嬷嬷未料到她会在身份不明时住进王宫里。

任晶莹步下马车,双脚踏踏实实的落地,眼前尊贵雄伟霸气的王宫,竟不再令她有震慑之感,仿佛是季玄默温和的气息缭绕在整座王宫,使她觉得很温馨,各景各物各人都充满着对她友好的接纳,她顿时安心。

距离与季玄默相见的戌时还有三个时辰,她径直去往惦记已久的藏书阁,熟门熟路。途中,遇到了春意里的樱花、玉兰花、金银花、木棉花正在绽放,她的心情如枝上花,放松而自在。

文嬷嬷陪着她进了藏书阁,不禁惊赞,她竟然那么在意让自己获取知识,也许她认为获取知识是一劳永逸的方式,为此,她不可遏制的汲取。无可否认,这确实比用姿色攀附王上更让王上着迷。

任晶莹喜欢这藏书丰富的藏书楼,胜过堆满金银财宝的谨渊楼。她欣喜的环顾四周书目,发现藏书类别与上次所见有很大的调整,俨然是按照儒家、道家、法家、墨家、阴阳家、杂家、纵横家、农家、兵家……不同经义学术分门别类。她好奇的问道:“文嬷嬷,调整书籍分类是王上所为?”

“正是。”文嬷嬷答道,当任晶莹回任国准备婚嫁,且皇帝的病情稳定、无需协助处理朝政的这段时间里,王上便是在此藏书阁废寝忘食的整理藏书,重新分类。

如此分类,可见王上对九流百家的学问都重视,要全面的掌握与理解,精通各家经学理国的道理,便以更好的融会贯通。

任晶莹可想而知的问道:“这里的书,王上都博览过?”

“正是。”文嬷嬷深知王上博览群书,王上在任晶莹这个年岁时,比任晶莹还热衷于学习。

任晶莹很佩服的笑了,由衷的敬仰。她在二楼的一角寻到了锁在橱窗里的孤本,对文嬷嬷说道:“我已经得王上的允许,可以翻阅这些珍贵的孤本。”

文嬷嬷知晓王上给予她的自由与权力,命侍女取来钥匙打开铁锁。

任晶莹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册古籍,如获至宝,又对文嬷嬷说道:“请帮我备上笔墨纸砚。”

文嬷嬷命侍女去备上笔墨纸砚,也将以前在懿园侍候她身边的侍女悉数重归于她,见她要投入于翻阅古籍,告退之前问道:“要为你裁制夏衣与秋衣了,你可有什么想法?”

任晶莹对精美绝伦的华服已是习以为常了,若是能有特别一些的款式甚好,她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轻声对文嬷嬷说出了她的想法。

文嬷嬷一怔。

任晶莹神秘的笑道:“请先不要告诉王上。”

文嬷嬷望着她想要给王上制造惊喜的模样,不由得惊讶于她太善于追求新鲜,也很善于给别人带来新鲜的兴奋,她的这个想法无疑会让王上惊喜,便依言照办。

待侍女们备上笔墨纸砚,任晶莹见旧时侍女们都重新回到了身边,会心的一笑,道:“在戌时前的半个时辰提醒我。”

“是。”侍女们都乐意侍候她,她非常好相处。

任晶莹郑重地将一册孤本摊开在桌案,提笔沾墨,一字一句的抄在纸端。在逐字抄写的过程中,她尝试理解字面意思,不得要领,便想着等季玄默今晚教她。

橱柜中-共有珍藏的孤本八十三册,她盘算着每日抄一册,全部抄完之后将它们送回任国。

任晶莹心无旁骛的誊抄着,抄了一页又一页,不间断的抄了三十七页时,侍女轻声提醒道:“半个时辰后是戌时。”

尚有九页未抄完,她连忙搁下笔,片刻也不耽搁的去王宫门前迎接季玄默,回首对侍女说道:“戌时传膳到此。”

途中,当她看到春意正浓的花木时,让侍女去取来剪刀,精心剪下花开正当时的小花枝,有桃花、迎春花、玉兰花、樱花、海棠花、杜鹃花,她将小花枝按照花色搭配成一束花枝,献给季玄默。

任晶莹站在王宫正门的门内,捧着花束,闻着花香,雀跃而激动的等待着,只要季玄默回到王宫第一眼就能看到她。

等待中逝去的每一寸光阴,都是快乐的。随着戌时的临近,快乐渐渐浓烈。

季玄默答应了戌时与她相见,绝不会在戌时之后才出现。他繁忙之中从皇宫归来,策马而回。当王宫正门打开的瞬间,他就看到了她。

他们同时看到了对方,眼睛里同时一亮。

“皇叔。”任晶莹语中带笑,旁若无人的奔向他。她已经住在了王宫,他们的关系亲近是遮掩不住的,她索性坦荡的以晚辈自居,热情的靠近他,献上花束。

季玄默随之一笑,收下她的小心意,握在掌中。

“晚膳设在藏书阁了。”任晶莹邀他去往藏书阁,满心期待的道:“我今日誊抄了一册孤本古籍,不明其意,想要你在用膳之后教我。”

“我教你。”季玄默与她并肩走着,走在月光初现的朦胧夜色里。

步入藏书阁,烛光已通明。他命人将花枝插在瓶中供养之后,一边掬清水洗手,一边看向平铺晾晒在地的纸张,领会了她所说的誊抄,一目了然的道:“既为练字,又为送去任国?”

任晶莹笑了,道:“皇叔说对了。”

季玄默用素帕擦干手,明白她的用意,此举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想要任国脱离贫穷、变得强大,并没有直接将值钱的金银财物运送到任国,而是将改变命运的知识源源不断的送去任国。正如她想要自己能在帝国立足,专注于通过日积月累的学习。

任晶莹坐在用晚膳的案边,眨眼笑道:“还有一个用意。”

季玄默坐在她对面,道:“你亲自抄写,更是为了让任国知道你为此付出的努力,非不劳而获?”

“皇叔又说对了。”任晶莹眼中闪着明澈清醒的光芒。

季玄默为她夹菜,引发她更多思考的问道:“任国会如何运用这些知识?”

任晶莹吃着他夹来的菜,道:“当我看到皇叔按照九流百家的著作重新归类书籍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嗯?”

“天下这么多知识,应该怎么学?”

季玄默问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学?”

任晶莹把自己未彻底想清楚的想法说了出来,道:“我在任国时,只知儒学。在帝国,见仁敬皇太子所学甚广,方知学问博大。天下知识庞杂,不同年纪之人该学什么经义?各种经义里又该学什么道理?世人学习,无非是为了品德与名利,又该怎么能有效的学以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