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你……”她掐了掐京墨的胳膊,望着消失不见的月亮,确认道:“你没事?”
他张开双臂,任由她打量了一番,自信地说:“我能有什么事?”即便此刻堕神为仙,他也是六界之中法力最强的。
“你知道九幽谷在哪里吗?”
“没来过,不知道。”
“你不是跟幽皇很熟吗?”
京墨把头一歪,“几十万年前见到过,你见到她了?”
“应该是她。”漪华道,“在玉山时读到《山鬼》一篇,里面有句“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你当时在一旁说了句‘倒有些像九幽那位主子。”
“这都能记住。”
不知怎的,漪华突然怀疑幽皇和京墨是不是有什么痴男怨女的感情纠葛,没什么确凿的证据,可能因为京墨和幽皇都长得太好看了,也可能因为幽皇看上了她的四月雪。
他抬头测算了月亮隐去的方位,目光落在远处一个小木屋上,拉着她的手,说:“跟我走。”
“嗯!”漪华点点头,采来一盏灯笼提在手上。
一个人走,我无所惧。
两个人走,我心温暖。
“月食,你真的没事吗?”漪华问。
“多话。”
漪华把头一歪,奇道:“那次在池塘边,你明明说进不来的。”
那是漪华和饮歌大婚之日的第二天,漪华到处瞎逛游,在后花园碰上了去九幽境又折返的京墨。
他解释道:“九幽境是六界阴气最重的地方,常有鬼怪出去骚扰人间,只有每逢月食之夜,外面的河水变成黑色,鬼怪难以越过,所以白敛在河流前面设下一道门,只在月食之夜开启。”
“你与白敛天尊同为天神,他能设下的门,你就能打开,对不对?”
“聪慧。”
“你没有强行破开此门,怕鬼怪溜出去成祸害?”
“是也。”
“月食之夜,黑色的水防止鬼怪,所以别人能进来,鬼怪却出不去。白敛天尊果然思虑周全。”
京墨不忍苍生受难,也不忍她独闯危局,于是选择了在月食之夜,冒着未知的风险,与她并肩同行。此时他神力全无,依然选择陪在自己身边。
杜仲曾经说过的话言犹在耳,什么神无情爱,肯定是瞎扯,京墨对她绝对是不一样的。
京墨见到漪华情绪不错,突然叹息一声,道:“我来这里可能会给你添些麻烦。”
“怎么?你是不是修为不济了?”漪华一脸担忧。
京墨轻轻摇了摇头,道:“蕉蕉可能会恨我。”
“娇娇?娇娇是谁?”漪华乍听到这个名字,内心伸出即刻翻涌出很不喜欢的感觉。
“幽皇。”京墨简单地答道。
漪华心里长叹,果然,长得好看的男女之间总要有些风月故事的。难道京墨来这里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见老情人?
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漪华重新说服了自己:我压根没资格吃京墨的醋,此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救回母亲,其它的都不重要。
京墨低头凑近她,问:“你对蕉蕉不好奇吗?”
“不知道!”漪华毫不留情地抛下前言不搭后语的四个字,走到了京墨前面。
京墨一脸坏笑。
几千盏灯笼高低错落地垂在夜空里,像深秋时节原野上熟透了的红柿子,散发着淡淡的光和淡淡的暖。
走了没多久,漪华环顾一圈,“我方才走到过这里,没路了。”
“跟我来。”
身影双双飞往小木屋的方向,破门而入,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道朝下的楼梯,楼梯旋转一层一层往下延伸,走到最低处,来到一扇破旧的柴门前,随着“嘎吱”一声沉重的推门声音,一道剧烈的光闯入眼前。
京墨抬起袖子,隔着几寸的距离为她遮住一时无法适应的眼睛。
“这就是九幽谷。”他道。
这里恍然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一片绿色的茶园,一眼望不到边际,天是纯净的湛蓝色,没有太阳,也没有一片云彩,偶尔有几只白蝴蝶落在茶树的嫩芽上,又翩翩飞走。
蓝天绿茶白蝴蝶,明快怡人的颜色,怎么也让人想不到是九幽谷,而是一片世外桃源。
惊叹之余,漪华问道:“听闻阳光照不进九幽境,为什么这里明亮如白昼?”
“幽皇将数万颗夜明珠碾碎洒落在谷内,九幽谷便成了这副模样。”京墨了如指掌地说道。
“夜明珠……跟你清风殿里的夜明珠一样吗?”
“嗯,我只有一颗,其它都给了蕉蕉。”
得,说这俩人没点事儿鬼都不信。
“幽皇为鬼,鬼适合生于阴暗潮湿之处,她为什么喜欢光?”漪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