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玦不知何时站在了医庐外面,洛然刚出门便被他拦了个正着,她心虚地瞥了慕容玦一眼,旋即便很快移开了眼神,低着头等慕容玦开口。
刚才在医庐内还叱咤风云的神医在自己面前一下子变成了这副鹌鹑样,慕容玦看着竟觉得有些好笑,原本想要质问的心思也歇了一大半,他举起自己手中的食盒,塞到了洛然怀中,“给你的。”
怀中的食盒还冒着袅袅热气,食物的香气也一阵阵往鼻子里钻,很快唤醒了洛然的食欲,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洛然打开食盒就开始用膳。
一上午高强度的手术实在是太过消耗体力,洛然狼吞虎咽吃了一碗饭后才想起慕容玦,不好意思地转头看他,“你也吃过饭了吗?”
被遗忘的慕容玦没好气地看了洛然一眼,却还是开口回话,“吃过了。”
那她就不客气啦,洛然心情很好地将食盒中剩下的半碗饭和两盘菜消灭了,摸着自己的肚子,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洛然的饭量大,慕容玦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可又一次亲眼看见洛然吃下这么多东西,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惊奇。
洛然根本没注意慕容玦在想些什么,吃完饭将食盒收拾好又一头扎进了医庐里,完全一副忘我工作女强人的模样,慕容玦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努力的洛然,一下午跟在洛然身后忙进忙出,倒也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医庐之内的烛光并不是很亮,已经无法再做手术,洛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将药箱重新挎好,扭了扭僵硬的脖子。
太久没有像这样一天都在工作了,连体力都有些支撑不住,看来还是在宫里养尊处优的时间太长了……洛然捶了捶自己的脖子,同当值的太医道了别,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医庐。
还好她是个郡主,还不用在这苦哈哈的守夜,不然的话,恐怕真的是要废了,洛然苦中作乐地想着,任由慕容玦将自己拉上了马车。
一天的时间,终于又找到两人独处的时候,慕容玦开口想询问一下今日治病的事情,一抬眼便看见洛然歪着头倚在马车壁上,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
想来是今日劳累太过,慕容玦打消了自己想要询问的念头,伸出手,轻轻将洛然的脑袋挪到了自己肩膀处,任劳任怨地当着一个人肉枕头,直到外面小夏子出声说已经到了皇宫,才伸手拍了拍洛然的脑袋。
不知是不是今日累得太狠,在这样的动作下洛然也没有醒,只是蹭了蹭慕容玦的肩膀,所幸现在是深夜,外面也并无多少人走动,慕容玦伸手,直接将洛然抱了起来。
怀中人在这样的动作下也没有任何醒过来的迹象,慕容玦将动作放得更轻了些,直到将洛然放在床上,才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臂。
看着不沉,想来吃进去的那么多饭全都长在了身上,一路上抱轻了又怕掉,抱重了又怕醒过来,两难之间只得保持着一个固定姿势走回来,结果害得他胳膊现在都有些发抖。
从宫门口一路抱着洛然走回来的慕容玦想着,素来波澜不惊的面上也有一丝愤愤,看见睡得正熟的洛然又气不过,揪着洛然的一小撮头发,轻轻拽了一下,如愿以偿看见洛然皱眉的表情后,才心满意足地走出了房间。
紧随两人身后走回来的采莲目睹了全程,有些无语地关上了门,难道传闻中向来冷面冷情的七皇子,在遇到自家郡主后就只能变得如此幼稚吗?
第二天一早起来洗漱时,采莲犹豫了一下便将这件事告诉了洛然,洛然哈欠连天,怎么也想象不出慕容玦会做出这样幼稚的事情,不由开始怀疑采莲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采莲昨晚看得真真切切,看见洛然怀疑的眼神恨不能指天发誓,“郡主,我说的都是真的。”
“好了好了,是真的是真的!”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再耽搁恐怕慕容玦就直接从宫门口走了,洛然不想与采莲再争辩,敷衍着便拉着采莲奔了出去。
今日去医庐所要做的事情与昨日也并无什么分别,不过也是做手术而已,除此之外也就是与其他太医交流医术,虽然有些累,但洛然却难得感觉到被需要的快乐。
日后若有机会,或许她也可以开个医庐什么的,结束完一台手术,洛然走出医庐透透气,眼神却被远处长长的队列吸引。
医庐建在高处,洛然视力又好,因此虽然离得远,但洛然还是能够看出那队列打头处是印着南风国标志的旗帜。
最近各国太平,不可能是出兵打仗,那这是要干什么呢?洛然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一时之间连慕容玦来到身旁都并未及时发觉,“看什么呢?”
被慕容玦的声音吓了一跳,洛然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才指向远方整齐的队伍,“你看,那军队是干什么的?”
宫中的消息慕容玦早有所闻,听见洛然询问也不奇怪,“北方雪灾严重,自是需要有人去赈灾。”
赈灾?宫中现在有何人能去北方赈灾?洛然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看见慕容玦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福至心灵,“不会是慕容琅去北方赈灾吧?”
还不算太笨,慕容玦赞赏地看了洛然一眼,点头同意洛然的话,“确实是他。”
想着不久前慕容琅在马场上的那一番话,洛然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慕容玦不动手将慕容琅私下贩卖盐铁的事情揭露出来。
赈灾一事非同小可,若是慕容琅真的去了北方,到时天高皇帝远,任慕容琅怎样办,传回京城来的也一定是好消息,到时林皇后母家的人再一运作,慕容琅的太子之位,恐怕很快会再次回到他手上。
而私下贩卖盐铁一事,是现在可以最快打倒慕容琅的办法,如果这事揭露出来,不要说复太子位,就是去赈灾这事,怕是慕容琅都无法进行,洛然不明白,为什么慕容玦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