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惊醒了洛太后,洛然急忙放下了手中的帘子,坐到了洛太后身边,“祖母,您也看见了吗?”
外面的场景那样触目惊心,怎么会看不到?洛太后苍老的面容上也出现难过的神情,她点了点头,有些无力地开口,“天灾人祸,总是难以避免的。”
洛太后这话说得不错,可亲眼看到还是令人难以释怀,洛然想着刚才自己亲眼所见的惨状,想着那些耄耋老人和还在牙牙学语的孩童因为一场雪灾变成那样的惨状,心里就像是坠了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京城离南风国北方雪灾爆发的地方尚有千里之遥,这些人背井离乡,在寒冷的冬季来到这里是想找寻生存的希望,可现在却只能躺在街道上等着死亡的降临,她的内心真的无法平静。
洛然想着方才看见的场景,内心做了一个决定,她看向洛太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祖母,我不想回宫。”
洛太后一时之间没有听清洛然说什么,眉头一皱,“什么?”
洛然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说出来可能会令人不解,可她毕竟无法真正做到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就这样死去,她是一名医生,洛然眼神坚定地看向洛太后,语气不容置疑,“祖母,我想留下来,为他们治病施粥。”
这样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外面那样危险,又是一些不知从何处过来的流民,洛太后短暂的犹豫过后便拒绝了洛然的提议,“不行,不可以,你可是郡主,治病施粥自有朝廷去做,你不用担心。”
洛然以前从未觉得自己是一位悲天悯人的人,以后她也不会认为自己会成为那样的人,可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让她无法对这些流民视而不见。
回到宫中,不可否认,她会生活得很好,可每日待在宫中,那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她宁愿自己在外面治病救人,每日劳累,也好过在宫中日日无聊,当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鸟。
洛然还想在说些什么,可洛太后已经闭上了眼,一副不愿再与洛然交流的模样,洛然也无奈,只好闭上了嘴,可看着外面一路东倒西歪的人,心底的想法还是像火苗一般,摇摇晃晃,不肯熄灭。
第一次和洛太后之间出现这样的争执,洛太后似乎有些生气,即使回到了宫中也还是不怎么想和洛然说话,下车时洛然想去搀扶洛太后也是轻轻拂开了她的手,一副完全拒绝和洛然交流的模样,倒让洛然感受到了一把什么是太后的威严。
算了,这事也不能操之过急,洛然叹了口气,带着采莲先把自己的东西搬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窗前思索怎样才能让洛太后同意她去宫外的提议。
正当洛然为这事苦恼时,面前的窗户突然轻轻响了两声,洛然顺手打开窗户,正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站在自己窗前——慕容玦。
慕容玦平时很少来找她,有什么事情大多都是自己去找他,这样突然的到来,倒让洛然有些受宠若惊,她打开门将慕容玦迎进来,有些好奇慕容玦来找她的意图,“有事吗?”
回程路上洛然同洛太后两人的争执慕容玦也听采莲说了,虽然不知道洛然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洛然有很想要做的事,便想过来看一看,只是路上还想得好好的,现在真的站在洛然面前,慕容玦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好洛然心里正不知该怎么办,看见慕容玦就像看见救星一样,自己一股脑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末了还眼巴巴看着慕容玦,一副可怜模样,“我是真的想出宫去帮助他们,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这个想法不可否认是很好的,可……慕容玦不得不承认,洛太后说的也有道理,“城内的流民是很可怜,但其中也不乏流民暴徒,若是暴起伤人,你会很危险的。”
又被慕容玦泼了一盆冷水,洛然有些心灰意冷,可还是不愿放弃自己的想法,她打开门,看着外面漫天飞雪,“但可怜之人毕竟占大多数,就要因为那些可能不会发生的意外,将他们置于死地吗?”
外面的雪已经越下越大,寒风裹挟着大片雪花吹进屋内,冷意让人忍不住也打了个寒战,洛然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你看,这样大的雪,我们在宫内尚且觉得寒冷,那些流民,他们该怎么活下去?”
她的眼中闪着坚定的光,慕容玦还是第一次看见洛然这么倔强的模样,心底涌起一股既陌生又骄傲的感觉,这样的洛然,心有仁慈又不失侠气,真的是,很难让人不动心。
可一位郡主出宫这件事毕竟非同小可,慕容玦微微叹了口气,他垂眸沉思,随即上前一步,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问洛然,“你真的想好了要出宫帮助他们吗?”
“是。”虽然不知道慕容玦为什么这样问,可洛然心底的想法依旧没有动摇,她不想再在皇宫内做一个花瓶一样的郡主,她想要出去,想要治病救人,想要帮助那些她可以帮助的人。
得到了洛然肯定的答案,慕容玦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眼神复杂的看了洛然片刻,随即不再犹豫,冲着她点了点头,“好,你等我的消息。”
慕容玦说完就不再停留,顶着风雪大踏步向安慈宫走去,在雪地上留下一行脚印,洛然看着他渐渐走远,心开始一下一下剧烈跳动起来,她有预感,慕容玦会帮助她,说不定过不了多长时间,她就能出宫。
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洛然握紧拳头暗暗祈祷着,希望慕容玦能够赶紧说服洛太后,让她赶紧出宫去救人施粥。
好消息来得远远比洛然想象的还要快,用晚膳时,洛然正咬着筷子思考洛太后过几天才能同意她的想法,小夏子已经从安慈宫急匆匆跑来,一进屋就开始给洛然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