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禁足林府之后,林丞相养成了每日练字的习惯,不过几天的工夫,书房内已经堆满了这些天练的字,只是上面写的内容,并无其他,全都是“等”和“忍”两字。
一张“忍”字写罢,林丞相从一旁拿了一张宣纸,在上面饱蘸笔墨又写了一个“等”字,看向身边满脸不解的慕容琅,“知道这字是什么意思吗?”
慕容琅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写字有什么用,他从北地连夜兼程赶来,为的不是站在这里看人写字,方才舅舅写了一个“忍”字就算了,现在又在这里写这个“等”字,他真的不知道这是何意思。
要知道,朝中局势瞬息万变,有关皇位之事更是众人紧盯,他们林家本来是最占优势的,可现在,母后在宫中不得父皇看重,舅舅被禁足家中不得外出,他也是流放北地只能偷偷回京,这样的情境之下,若不抓紧时间行动,他们在朝中迟早会没有立足之地的。
慕容琅这样沉不住气,林丞相放下笔默默叹了一口气,只是念着慕容琅毕竟是自己的外甥和日后可能会登上大位,终究还是向慕容琅解释了起来。
“现如今朝中可能登上大位之人只有你与慕容玦,虽说现在林家惹了皇上生怒,但慕容玦生母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慕容玦生母瑕妃的事情他自然知道,当初惹了父皇众怒几乎是立刻赐死,朝野内外无不震惊,舅舅如今提起这件事……
慕容琅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舅舅,您提起这事是说……”
林丞相并未正面回答慕容琅的话,只是开口若有所指,“你与慕容玦之间的最大差别,便是你犯的错可以弥补,而他,身上背负的错误,怎么也不可能弥补。”
皇宫外面人流熙熙攘攘,慕容玦骑马出了皇城,直接朝着林府的方向赶去,暗地里的手段虽然也有作用,但在某些情况下,明面上的手段更为有用。
林府的守门小厮在慕容玦过来之时就已经进去通报了,待到慕容玦在林府门前下马之时,林丞相已经从书房之内走了出来,站在林府大门内对慕容玦行了一礼。
虽然各怀心思,但两人面上皆看不出异样,慕容玦一步一步踏上林府门前的台阶站在林丞相面前,“林丞相,今日得知有一辆马车自北地回到京城,不知丞相可知此事?”
林丞相面色如常,甚至还失笑出声,“七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中像狐狸一般闪着狡诈的光,慕容玦倒也不惧,依旧不卑不亢开口,“倒也没什么意思,只是大皇子流放北地,若这回京的马车之中是大皇子,这件事可是有些大啊!”
林丞相心中一震,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慕容玦说的这句话,慕容琅回京之事是他安排,北地那边他自然也作了准备,消息是万万不会传到京中的,可现在,慕容玦竟然找上门来说这件事……
他的势力,竟然大到这种程度,连他们的行动都能摸得一清二楚吗?纵然林丞相心中震惊,语气还是没有变化,“大皇子在北地待得好好的,七皇子莫要开玩笑。”
慕容玦嗤笑,“或许吧,也许是我多想。”
“自然是七皇子多虑,莫说大皇子不会私自回京,就算大皇子回京,自北地而来的马车那么多,七皇子又怎么能确定哪一辆马车之中坐着大皇子呢?”
他今日来时已经想好,慕容琅回京躲在林丞相府中自然是有事要与林丞相商议,这一行为也确实可以很好地避免他对慕容琅的监视,但不论怎样,慕容琅无旨回京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件事要是捅出来,慕容琅及林家绝无好处。
与其让他们在暗中筹谋些对自己不好的事情,倒不如自己先上门,将这件事先说出来,林丞相及慕容琅他们知晓自己已经得知他们暗中的行动,不论是为了什么,总不敢继续再在京中待下去,慕容琅必然会再次回到北地。
到时他们再商议事情,绝不会再像现在这么简单,而他,也比现在监视慕容琅要容易得多。
慕容玦念及此,面上的笑意比林丞相更甚,一双黑瞳望着林丞相的眼睛,像是能够透过他的眼睛看到内心的想法,“不是大皇子最好,毕竟这件事要是禀告圣上,林家的处境会比现在还要堪忧。”
林丞相纵然恨的牙痒痒,面上却还是不得不保持平静,“不劳七皇子操心,林家素来遵从圣旨,大皇子在北地也是好好的,老臣禁足在家不能送客,七皇子慢走!”
被下了逐客令,慕容玦也并不生气,不顾身后林丞相铁青的脸色和很快关闭的大门,无所谓地挑了挑眉转身便走,翻身上马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
这件事情已经解决,日后短时间内林丞相他们肯定不会再有大动作,这段时间,他便可以更快发展自己在朝中的势力,慕容玦垂眸沉思不过片刻,很快便快马加鞭,朝着皇宫奔去!
但在慕容玦身后,林府之内的气氛却变得严肃起来,站在门口平静了一会儿,林丞相眼神阴狠,黑着脸回了书房。
慕容琅自从方才得知府外来的人是慕容玦之后,心中便开始不平静起来,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行动几乎每一次都栽在慕容玦手中,今日他不过刚回来慕容玦便登了林府的门,他实在是不能不多想。
坐立难安的待了一会儿,门口终于传来了脚步声,慕容琅看着林丞相铁青着脸色走进来,不由急忙上前追问,“舅舅,他来是想干什么?”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计划刚开始行动就已经被人察觉更憋屈的事情?把慕容琅从北地接回来费了他不少的力气,既要避开皇上的眼线,又要打点北地的那些人,好不容易才让慕容琅从北地回来,结果待了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要回去……
林丞相语气不好地将方才慕容玦说的事情同慕容琅说了一番,面色极为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