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万年将双手缓缓地张开,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印,林禽认得,这是费家极少会使用到的手印,凡是结出这样手印的人,便是要将自己的灵魂贡献给壶公,换句话说,便是要结束自己的一生。
王绞沉默了许久,终于慢慢的单膝跪地,沉声道:费公好走。
李宸连忙跪了下来,连一贯游戏道门,玩世不恭的商却风也是变得慎重起来,想了很久,这才道:老子上不跪天,下不跪地,中间不跪父母,你老小子是让老子第一个心甘情愿跪在地上的人。娘的,我服你!
说完,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林禽因为周身不能动弹,但是还是用足全身力气,用食指和中指弯曲,象征性跪倒在地上。
费万年回头看了林禽一眼道:林公子,若是你挽救这场浩劫的话,日后,还请去见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女一面,当然,林公子邢高桥,青儿定然是高攀不上的,只求林公子日后还能照拂她一二,老夫九泉之下,也算是放心了。
林禽沉声道:自然。
费万年看着汝南的方向,似乎在追忆着这一生大小之事,他虽然是费家的二号人物,但是一生都在费万劫的阴影之下,虽然说不上碌碌无为,但是肯定与当年初出茅庐时候的意气风发比起来,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也许这一个决定,是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但是却是他人生中最为辉煌的一刻。
或许,永远没有人能够知道,也不会有人会记得。
但是至少林禽,会记下。
费万年手中的手决变换地原来越快,到最后近乎只有残影了,他狂吐了一口鲜血,浑身在不住的颤抖,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几人虽然心中不忍,但是此时也无计可施。
终于,费万年惨叫一声,鲜血如喷涌一般喷出,喷在了自己的前胸之处,形成了一道血红的符箓。
这一张符箓,甚至不需要阎王纸,需要的只是一条命而已。
费万年终于艰难的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林禽,挤出一丝笑容道,傲然:林兄弟,你虽然阅便了我费家所有的典籍,并能够另辟蹊径,创出虚空画符的本事,但是这一张符箓,你是制不出来的吧?
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地上,带着最后一丝修道者的骄傲和尊严,气息断绝。
几人都是一阵沉默,均为起身,对着费万年的尸首致敬。
最后,还是商却风拍了拍自己腿上的泥土,率先起身,然后李宸扶着王绞慢慢地站起来,王绞的目光锁定在那张血红的,闪着妖艳的光的符咒之上。
王绞没做声,只是慢慢地拾起了那张符箓,林禽张开嘴,慢慢地吞咽而下。
这个时候,没有人心情轻松,也许费万年的死只是一个开始,而后来,还有更多艰难险阻在前面考验着他们。
连商却风都变得异常沉默。
林禽将那枚符咒吞咽而下之后,慢慢地开始调息,果然,先天真气如同奔涌的江水一般,开始涌动,流动在他的四肢百骸之上,十分受用。
林禽发现自己能动了,不敢怠慢,连忙起身盘膝,王绞用手抵住他的后背,沉声道:虽然我茅山道法不强,但是多少还是有点裨益的。
李宸也连忙加入进来,两人合力帮助林禽调息打坐,林禽的伤势,在那枚费万年用命换来的符箓的医治之下,加上林禽本身体内的先天之气,正在疯狂的疗伤。
半柱香之后,三人同时睁开了眼睛,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均是大汗淋漓。
如何?王绞道。
林禽试探着运功,点头道:虽然未达到完全恢复,但是也有了四五成了。
已经很不错了。王绞在李宸的搀扶下起身,沉声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那块三生石。
跟我走。商却风忽然间作法,顿时间飞沙走石,所有人被困在这砂石之中,如借无穷之力,随时可以振翅而飞。
去哪。砂石之中,商却风大声问道。
后山!林禽想都不想,龙虎山后山,天师崖洞!
得令嘞商却风运足道法,四人在砂石的裹挟之下,度山过水,如履平地。
原本艰难难行的龙虎山后山天师崖洞,眨眼即至。
四人停在了天师崖洞之前,不停地搜寻。
那块三生石在何处,林兄弟可有印象?王绞问道。
林禽不言不语,用手按住了天师崖洞门上那那神秘莫测的符文,凝神苦思。